那掌柜道:“孙县令一个月前已经调走了,现在只有王县令!”
徐文清慢慢低下头,望着桌子发呆。
她千里迢迢来临海,就是为了找她舅父孙县令搭救自家爹爹的,谁知他竟然调走了。
顿了一下,她又抬头问:“掌柜,你知道孙县令调到哪去了吗?”
“听说是调到岭南哪个县担任县丞吧。”
“……”
不仅官变小了,而且调去的还是岭南,几乎和发配没什么区别了。
徐文清一时悲从中来,趴在桌子上呜呜哭泣。
便在这时,一道温和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徐姑娘,你家中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抬头一看,问话之人正是武承嗣。
她心中涌起一阵委屈,泪眼婆娑道:“吴公子,我爹爹是扬州长史,因为遭人诬陷,给下入大狱了……呜呜……”
武承嗣早猜到她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只是没想到她竟是扬州长史的女儿。
扬州刺史和长史都是武媚的人。
包括这两人在内,淮南、江南两道中,武媚安插的所有人档案,他在出发前都看过。
扬州长史徐元举是一个能力非常强的人。
他在扬州的五年时间里,让整个扬州的税收提高了一倍,这点令武承嗣记忆尤为深刻。
这样的人必定十分精明,不会那么容易被陷害,而且,还有扬州刺史袁书同帮衬,本不应该这么容易中套。
然而,从他女儿的话来看,徐元举还是栽了跟头,这说明扬州局势比他想象的还要严峻。
于公于私,徐文清的事武承嗣都决定插手,正当他准备出口时,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久闻扬州长史徐元举是一位好官,不想竟遭人诬陷下狱,真是可悲可叹。”
转头看去,说话之人是位穿着黄杉的年轻公子。
这人身上带着股富贵气,年纪看起来比武承嗣还要年轻两岁,在他身后,站着名双目低垂的枯瘦老者。
那公子见徐文清看了过去,微笑道:
“徐姑娘,在下虽从未见过你爹爹,却对他仰慕已久,如今他发生这种事情,在下绝不会坐视不理,还请过来说话。”
徐文清并没有回他的话,蕴着泪珠的目光又转回到武承嗣身上。
她有时虽然会缺根筋,但有时又比谁都警惕,不然不会拒绝武承嗣在商州的邀请。
经过她一路的观察,这才判定武承嗣不是坏人,故而向他求助。
武承嗣瞥了黄杉公子一眼,见他被徐文清无视之后,表情有些尴尬,笑了笑,说道:
“徐姑娘不必担心,等忙完了台州的事,我便去扬州,设法救出你爹爹。”
徐文清又惊又喜:“当真?”
武承嗣笑着点了点头。
徐文清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那好,你在台州要做什么事?我给你帮忙。”
武承嗣回想起她在路上干的那些傻事,觉得自己的事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妙,以免她说漏嘴。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在下要做的不过是些小事,不用帮忙。”
徐文清信以为真,笑道:“那好吧。”
武承嗣又将茶掌柜喊了过来,问道:“掌柜,你刚才说的平昌男是不是叫武威?”
听到武威两个字,掌柜不自禁哆嗦了一下。
他见武承嗣气度不凡,试探道:“客官,您莫非认识武男爷?”
武承嗣摇了摇头。
那掌柜赔笑道:“客官,我这边挺忙的,您要打听事情,可以去问别人。”说完快步便离开了。
武承嗣双眉扬起。
这掌柜显然是惧怕武威,故而不敢在背后议论,再加上刚才武威手下用那种方式折磨他人。
看来他真如周裳所说,是这临海县一霸。
就在这时,但听马蹄声响,武威那帮骑马的手下终于发现丢了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