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晋王出门的时候,还是春风得意。回来的时候,却是愁容满面。书房里枯坐了许久,直到晋王妃过来。
“王爷何故不欢?可是在朝堂上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晋王皱着眉,说道:“兵部尚书的老娘死了。兵部求旨丁忧,圣上以用人在即为由,夺情了。”
“然后呢?”
“然后……兵部见了我,眼神里带着恨意。”晋王道:“先前晴儿打了他家幺子,那老家伙恨了我几日,已经缓和了。忽然又生出恨意,我心中不安,便派人查了,你猜如何?呵!我看呐,他家老娘八成是被晴儿给气死的。”
“啊?”晋王妃吓了一跳。“出人命了?这个……即便是皇室宗亲,闹出人命来……”
“夫人莫慌。”晋王道:“兵部尚书并没有告御状。就像……就像他老娘之死,与晴儿无关似的。”
晋王妃松了一口,好奇道:“缘何如此?王爷且细说说。”
晋王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跟晋王妃说了,晋王妃竟是忍不住笑了。“晴儿真是好手段,兵部尚书算是哑巴吃黄连了。心中有鬼,担心陛下起疑,更担心事情败露,自是不敢声张的。那老妇也是该死,我听我父亲说过,那老妇年轻时候,便心狠意毒,打死过不少府中的仆役丫鬟。晴儿此举,也算是为那些冤死的人报仇了。”
“唉,夫人,你这般宠溺晴儿,委实不妥。”晋王责备了一句。
晋王妃微微欠身,道:“王爷说的是。”
晋王伸手搀起她,想了想,又哼哧一声笑了。“兵部这次真是吃了哑巴亏,即便是死了老娘,也不敢说那夜光杯是他家的。他当兵部才几年,断然是买不起这般奢侈之物的。更何况……那夜光杯,今早我当着文武百官,献给圣上了。他敢跟圣上讨要不成?我方知晴儿为何要我将那夜光杯献给圣上呐。”说着,欣慰一笑,又开始犯愁。“只是,得罪了兵部尚书,怕是以后会有些麻烦。晴儿也是,性子要狠狠的约束一下才好。嗯……便罚她十日不准出门!”
晋王妃道:“十日是不是太长了?晴儿最不喜欢憋在家里了。”
“唔……那……就三日吧。不能再少了。”
三日不准出门,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燕晴气的跳脚,叫嚷着要把苑中的合婚树给砍了。好几次试图偷偷溜出去,都被绣娘提着衣领揪了回来。见燕晴如此不安分,绣娘叹道:“郡主,你还是收敛一些吧。万不要以为王爷和王妃能帮你挡了所有麻烦。这京畿之地,水可深着呢。天下之大,更是藏龙卧虎。若是得罪了不能招惹的人,悔之晚矣。”
燕晴知道绣娘说的没错,只是被困在家中,实在是有些憋屈无聊。仰着小脸儿看看天,想象着花花世界,繁华京畿,呆了许久,竟是心生感慨。“绣娘,你说这人呐,活着与活着,还真是不同。”
“如何不同?”
“有些人是苦活,有些人是熬活,有些人是快活。”
绣娘有些哭笑不得。“你快活了这许多年,便只是熬活三日,就忍不了吗?”
“我这算什么快活。”燕晴撇嘴道:“醒尝人间美味,醉卧红颜香榻。兴极纵情肆意,怒起天下颤栗!那才叫快活。”
绣娘斜了燕晴一眼,没好气道:“你说那是天子。”
“所以啊,我让我爹起兵……”话说一半,注意到绣娘凌厉的眼神,燕晴赶紧闭了嘴巴,颇为遗憾道,“唉,话都不能说,算什么快活?”
“那也要看你想说什么话!”绣娘气道:“总是闲来无事,去练功吧。”
“好吧。”燕晴进了屋,刚走两步,却又停下,回头问绣娘,“殿试是哪天来着?”
“后日。”
“哦。奶奶个腿儿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孩子会死在我残忍的父王手中了。”燕晴唏嘘了一句,进了闺房。
……
科举乃是举国之大事,最后的殿试,更是重中之重。
贞元帝于金銮殿上亲自考校近百进士,更摆下琼林宴,满朝文武,一片欢腾。
今科三甲新鲜出炉,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一甲三名。
原本被许多人认为有状元之才的魏庆书,最终得了个一甲第三名的探花。据小道消息传闻说,魏庆书本有状元之才,他那篇《论朝政之弊》的水平,远在今科状元的《论灭南扫北之征》之上,奈何长相太丑,形容邋遢,“有碍国体”,最终莫说状元,连榜眼都没捞着,只是得了个探花——到底竟是输在了长相上。
圣上开恩,御口指婚,将永嘉、兰阳、南平三位郡主,指婚给了一甲三名。更开了先例,允许这三位准郡马入朝为官。这般行为,有些反常。
更奇怪的是,贞元帝还让陈王、宋王和晋王自行商量,看看要选哪位做乘龙快婿。
朝堂上的三位亲王,斯文没能维持多久,便直接扫地了。说到底,没有人愿意让那魏庆书做了自家女婿。虽说男子不重貌而重才,可那魏庆书的形象,实在是不敢恭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