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让位之后,天天也没啥事,基本上都是在大安宫里面造小人儿。
小兕子来到前排属于自己的座位,高阳帮她整理好笔砚,就回到后面自己的座位。
少时,先生前来授课。
能教这些皇家子女的,当然都是饱学之士,今天轮值的先生,正是十八学士之一的孔颖达。
老先生素来以严厉著称,目光一扫,下面这些身份高贵的学生,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
于是继续教授论语,这是他的家学,当然最有资格讲解。
讲了一段,便叫学生自行诵读。
学房里面,便响起了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老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不过很快,他就听到一丝杂音,寻找一下,原来是出自年龄最小的晋阳公主口中。
“李明达,你读的何书?”老先生的态度还算温和。
小兕子起立:“先生,是我刚学的。”
小孩子得到了新东西,都喜欢显摆,于是便背诵给先生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字难看。”
字难看是什么鬼?
小兕子不怎么认识字,高阳评价李愔的书写,嘟囔了这么一句话,小犀牛也记住了。
“尚可。”老先生微微颔首。
背完这几句,小兕子仰着小脸,骄傲地说道:“先生,这是我六兄给我编写的三字经。”
孔颖达不由皱皱眉:“李愔吗,他小小年纪,哪有资格编纂书籍,可笑之极。”
前几年,李愔在这边读书的时候,孔颖达也是教过的,根本就是一个不成器的纨绔子弟,千字文都背不下来,论语都不会解,根本就不是读书种子。
小兕子眨眨大眼睛:“可是,可是先生,我觉得六兄编的书,很好记的。”
她和六哥最好了,当然不许别人说李愔的坏话。
孔颖达冷哼一声:“此子顽劣,连陛下都说他禽兽铁石不如,竟然也好说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我看他是性本恶才对!”
随后又厉声道:“李明达,你今后不可再诵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罢,看到桌上铺着一卷纸,上边狗爬似的,写的正是小兕子刚才诵读的内容。
这时候,后面也不知道是哪个,嘴里忽然说了一声:“狗不教,这不是咒骂先生是狗吗?”
孔颖达更生气了,抓起来那卷纸,双手一扯,只听咝啦一声,就撕成两片。
“那是六兄给我的,呜呜呜。”
小犀牛觉得无比委屈,大滴大滴的泪珠,噼里啪啦落下来。
后边坐着的李治虽然想要哄哄妹妹,可是又害怕老师严厉,不敢上前。
孔颖达一甩袖子:“满纸胡言,拿去引火。”
“不要!”小兕子也慌了,连忙伸手想要从先生手里去抢回两片纸。
结果扑了个空,身子向前一栽,额头正好磕到写字的桌案边缘。
“流血啦!”
高阳连忙跑上前,抱起妹妹,却见小兕子的额头中间磕破了,鲜血正卖力地流出来。
小兕子又是委屈,又是惊吓,嘴里哭了几声,然后竟然昏厥过去,小家伙从小体质就不怎么好。
高阳顿时急了,大眼睛凶巴巴地瞪着孔颖达,瞧那架势要咬人。
连孔颖达也慌了手脚,连忙叫人去太医署请太医,又派人去向长孙皇后禀报。
等长孙皇后到来的时候,只见太医正在给小兕子扎银针,额头上的伤口,也简单处理,血早就止住。
长孙皇后就觉得心脏仿佛被揪了一下,随即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原本就有气疾。
她努力平复一下心情,然后将小兕子抱在怀里。
“皇后殿下,老臣惶恐。”孔颖达也上来赔礼。
长孙微微欠身:“先生不必自责,错不在先生。”
正这个时候,小兕子嘴里吭叽两声,幽幽转醒。
小家伙还有点发蒙,等看到母亲,立刻哇的一下哭出来:“娘……”
这一声,差点把长孙的眼泪给叫出来,连忙贴着女儿的小脸蛋:“兕子不怕,没事了,没事了。”
小兕子抽抽搭搭的:“六哥给我的三字经……”
高阳连忙把那惹祸的一卷纸塞到小兕子手中,小兕子抱在怀里,嘴里一个劲念叨:
“是六兄给我的。”
很快就有太医给她服下定惊安神的药物,小兕子这才昏昏沉沉睡去。
这时候,李二也在散朝之后,过来查看,这个女儿,乖巧懂事,李二也最为疼爱。
其实事情很简单,都是因李愔的三字经而起。
孔颖达先是自责一番,然后道:“陛下,经者,圣人之言,梁王七拼八凑的儿歌,也敢代圣人言,大大的不妥。”
李二心疼小兕子,一听这话,立刻将火气迁怒到李愔头上:“这个孽子在何处,速速提来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