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愔正指挥工程队搭炕呢,结果程处亮寻来:“祸事啦,祸事啦!”
“天塌了?”李愔白了程处亮一眼。
程处亮把事情原委讲述一番,李愔听他讲完,撒腿就跑:“我先去立政殿!”
程处亮也是一跺脚:“现在知道害怕了,对,快点去长孙皇后那里避难。”
“我怕个球。先瞧瞧小兕子去!”
李愔一溜烟跑到立政殿,径直闯了进去,那些宫女太监也不敢阻拦。
在床上,他看到了仰卧的小兕子。
小小的脑门上,垫着一块细布,为了防止细布脱落,还用布条在脑袋上缠了两圈。
小家伙睡梦中,还皱着小眉头,眼角还带着泪痕,瞧得李愔心里一抽一抽的,他是真把小兕子当亲妹妹看。
“六兄。”
小兕子嘴里含糊不清地叨咕着梦话,差点把李愔的眼泪给叫出来。
他轻轻帮着小家伙掖了掖杯子,发现小兕子的手上,还攥着一卷纸,正是李愔给他抄的三字经。
李愔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再也止不住,吧嗒一下,落到小兕子脸上。
李愔连忙直起身,口中喃喃道:“兕子,六哥会叫你健康长大,一生无忧……”
“愔儿不必自责。”身后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
李愔连忙用袖子抹抹眼睛:“见过母后。”
长孙慈爱地望着李愔,看到他们兄妹情深,她还是非常欣慰的。
不过她也有些担心,这种担心,主要是来自于暴怒中的二郎。
很快,李愔就随着长孙皇后来到正殿,只见李二正怒气冲冲地坐在锦榻上,旁边还有孔颖达和长孙无忌等人陪坐。
李愔先给李二行礼,然后又向孔颖达一礼:“谢过孔师当初教导之恩。”
孔颖达手捻须髯,微微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你学问尚浅,万万不可代圣人言……”
李愔拦住他的长篇大论:“代圣人言是不敢的,不过代圣人教训教训他不成器的后辈,还是可以的!”
一边说,李愔一边猛地抡起巴掌,狠狠抽在孔颖达的脸颊上。
啪的一声脆响,在空荡荡的大殿回响,显得格外刺耳。
孔颖达猝不及防,都被扇蒙了。
随后是李愔的咆哮:“敢欺负我们家兕子,老子跟你拼啦!”
只见他一头向孔颖达撞去,重重撞在孔颖达腹部,直接把孔颖达顶得身子向后一仰,躺在地上,后脑磕在地砖上。
孔颖达就觉得脑子嗡嗡的:我被打了,我竟然被一个竖子打了?
要知道,他是当世大经学家,又出身高贵,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都备受礼遇。
即便是改朝换代,对他来说,都没有任何影响,因为他是圣人后裔,只要你这个朝代还尊从儒家,就不能动他们孔家。
“住手,你这逆子!”
李愔很快就被李二给提到半空,就跟老鹰抓小鸡似的。
身处空中的李愔依旧手蹬脚刨:“放开我,我要给兕子报仇!”
暴怒中的李二,差点都想学刘玄德摔孩子啦。
“陛下不可!”长孙皇后及时抱住半空中的李愔。
李二担心伤到发妻,只能愤愤地将李愔顿在地上,他也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逆子,竟然敢殴打孔师,纲常何在?削去王爵,滚到你的封地去,不准再踏入长安城一步!”新笔趣阁
且不说孔颖达当年是秦王府十八学士,协助李二打天下。
就凭对方无比尊贵的身份,就万万不能得罪。
李愔的脾气也上来了:“走就走,区区一个腐儒,老子自己办学,定强过你百倍!”
孔颖达已经被同僚扶起来,他的脸颊带着清晰的掌印,冷冷地摇着脑袋,然后高傲地伸出一根手指,居高临下,指向李愔:
“你一个黄口小儿,也敢言师?”
即便对方贵为皇子,可是在这位大经学师眼中,犹如蝼蚁。
李愔反倒咧嘴笑了,然后朝孔颖达竖起三根手指:“三年,只要三年,就让你这个腐儒,看看我培养出来的经世之才!”
二人站在一起,孔颖达这个成年人,比李愔这个少年高出一头,而且他身上,带着一代大儒的特质,正是孟子所言的浩然之气。
可是在旁观的君臣看来,年少的李愔,气势竟然丝毫不弱。
而且眉宇之间,那股强大的自信,竟然足以和孔颖达的浩然之气相当,甚至犹有过之。
李二心里也啧啧称奇:老六依仗的是何底气?
他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儿子的依仗,绝对不是他这个当皇帝的老子。
长孙无忌等人,也都面色古怪,他们心里也同样想不明白。
不过在内心深处,长孙无忌也第一次开始重视起李愔这位梁王:小小年纪,便有这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已经有了争夺那个至高位置的本钱。
长孙无忌可不希望自己的亲外甥,在皇权的争夺中失败,因为一旦失败,那后果实在叫人承受不起。
建成隐太子的前车之鉴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