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又犯纪律了

“走！我们马上赶到团卫生队去，看看她究竟怎么样了！这个该死的傻货，气死我了！”放下电话，刚刚走出营部通信班的门口，秦晓瑜心里着急，拉着周芳，就要往团部的方向走。

“小瑜，我们没请假呢！可不能乱来。私自外出是违犯纪律的！上次我们打群架，把连里闹成那样，就已经影响很不好了，让我们班出了那么大的洋相，弄得班长都下不来台，挨了连里的多次批评！虽然班长原谅我们了，好几天不讲这件事了，但我看他心里还是很生气。这次要是再违反纪律，班长会更加生气的，肯定会恨恨地批评我们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爱生气生他的，我才不管呢！我同学有病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她。以前我每次有病，她都是第一个来看望我。那次我骑自行车乱跑摔伤了腿，她还给我当拐杖，多次扶着我放学回家，出去玩时还背了我好几次，比我姐姐对我照顾还好！”

“不管怎么样，我们也不能不请假就走呀！那样会挨批评的，说不定还会受处分！”

“你说的也对，我们不能总是胡来了。得赶紧请个假，我们早去早回，我们也当兵这么久了，不能老犯纪律！我估计，遇到这种事情，只要我们请了假，班长肯定会同意的。那个家伙虽然挺狠的，每次训练整起人来不要命，脸一黑就不管不顾。但还算有点人情味，常常能够关心我们。我现在就回通信班，给连里打电话。”秦晓瑜快人快语，说完，马上返身进了通信班，拿起电话就使劲地摇。

可是，连里的电话一直占着线，根本就打不进去。先是副连长老家来了长途电话，说是弟弟遇到车祸，被车撞了，受伤不轻，拉到了县医院；接着又有三个女兵家里来了电话，父亲母亲或者爷爷奶奶的，一人几句，罗罗嗦嗦，讲个没完，电话拖成了流水账。

秦晓瑜是个急性子，哪能等得下去？满脸焦急的样子，电话一挂，就往外走：“这帮傻货，怎么搞的？电话老占着线，她们说起来没完没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太耽误事了，我等不了了，得马上走！”

胆小的周芳仍然很犹豫：“那你自己去好了！我马上赶回连里，向班长请假！他要是同意了，我马上赶过去和你汇合。不请假外出，我可不敢！再挨批评，我就完了。要是让我爸知道了，会骂死我的，他对我要求最严格了。”

“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要走！电话还占着线，一直停不下来，我也没法子了，我们就赶紧走吧，你一定得陪着我，不能把我一个人撇下。从我们营到团卫生队，有三里多地，还要翻过一座山，山道上那么僻静，两边都是树林子，怪吓人的，我一个人可不敢走，你得陪我去，两个人一起走，也好有个伴，互相壮个胆，路上也安全一点！看完她后，我们再一起回来。回来之后，我再向班长做检讨，现在看人要紧。”

“这……”周芳虽然比秦晓瑜大一岁，但没有秦晓瑜那么主意正、那么能左右别人、那么不管不顾。她拗不过秦晓瑜，只好无奈地、战战兢兢地跟着秦晓瑜走了。

一路上，姐妹俩悄无声息，走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赶到了团部，先在路边的团服务社买了点食品，就直奔卫生队去了……

那天上午，在家的几个女兵连连缠着我，要我给她们讲解条令，因为她们对其中有的内容不是很理解，执行起来别别扭扭。

我和她们采取一问一答的方式，聊了很长时间，一看，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我就问同样是女兵的副班长朱小妍：“秦晓瑜和周芳怎么还不回来？到营部送信，怎么去这么久？你出去看看她们回来了没有？也不来打个招呼，这两个丫头也真是……”

我禁不住小声嘀咕起来。

朱小妍一看我脸色有点不对，马上就出去了，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秦晓瑜她们两个的鬼影子。

她还有点脑瓜，没有贸然向我报告，而是马上到连部，跟在家的文书打了个招呼，就给营部挂电话，问送信的秦晓瑜她们是不是还在那里，如果在那里，让她们赶紧回来，连里马上要点名了。

营部的通信员在电话里告诉她，两个女兵早就走了，可能是上团里去了！那个高个子女兵，刚才在这里给新兵三连打过电话，说是她的一个老乡病了，吃了过期的罐头，食物中毒了，住进了卫生队。打完电话，她们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不请假外出！这个丫头又犯纪律了，朱小妍也很生气。她不敢隐瞒，马上就返回班里，把刚才和营部通信员通电话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我说了。

我一听，心里就有点火了，脸马上就拉了下来，嘟囔着：“这两个丫头怎么回事？前几天打架的是刚刚过去，怎么又犯纪律了！才过了几天呀？那天她们俩不是都表过决心，以后再也不犯纪律、不捅篓子了吗？怎么说话不算数？还是任意胡来！”

朱小妍也附和着我的话：“小瑜这丫头也真是，怎么不知道给连里打个电话，请个假再走？太不像话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这个丫头真是屡教不改，一犯再犯！今天是礼拜天，我们班没有人请假外出。她要是告诉我一声，我会同意的。老乡有病了，去看一看也很正常，为什么就不请个假，非得要私自外出不可？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班长，那现在怎么办？要不，我带两个人，马上赶到团卫生队，把她们找回来！”朱小妍焦急地看着我，试探地问道。

我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连里一会儿就要点名了。如果你们再走，班里还有人吗？还不唱‘空城计’了？”

“那该怎么办？连长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他又该批评你了！”

“哎！没法子了，已经补救不了了，只能由我自己来扛着了，批评就批评吧！反正我挨的批评也不少了，都是因为秦晓瑜这个臭丫头，总是给我惹麻烦，太让我生气了！她们两个不早不晚，居然选择这个时候出差头，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等她们回来以后，看我怎么收拾她们！”我心里气愤，居然当着七个女兵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

女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说话了。我在气头上，她们要是无端插话，可能遭来训斥，谁愿自找没趣？

朱小妍也是战战兢兢的，她支支吾吾地对我说：“班长，我看你……你还是不要生气，也许……也许连里干部不会追究这事……”

“没有什么‘也许’。纪律就是纪律，违反纪律就应该受到处罚！你们马上做好准备，扎上腰带，戴好帽子，马上就要吹号集合了！”我的话很坚定、很干脆。说完，带头站起身来，从床上拿起腰带，就系在了身上。

七个女兵也统一行动，马上整装待发。

020.错了还不服气

集合号响了，我们马上出屋排队，女兵排喊着响亮的口号，列队跑向操场。

点名时，我们班少了两个人，队列短了一头，尤其是平时一直站在队列最前面的高个头女兵秦晓瑜不在，目标特别明显，连长马上就看到了，首先就追问起来：“女兵一班怎么少了两个人？一班长，你说说，她们都干什么去了？好像你们班今天没有请假外出的吧？”

“报告连长！她们两个刚才到营部送信去了，是我同意的！这两个人到现在还不回来，责任在我，请连长批评！等她们回来后，我一定严厉批评她们！”我的话说得很坚定，但实际上还是在为两个私自外出的女兵打马虎眼。

我已经知道她们去了团卫生队，看有病住院的老乡，却没有直接说出来，因为我怕在这种场合说出来，影响很不好，就暂时压了下来。

连长似乎有点理解地说：“这两天通信员不在，新兵自己到营部送信，也是情有可原！不过，不应该几个人一起去，都不在家，还点什么名？回来后，一定要严厉批评她们，让她们接受教训，以后不要再犯了！你们当班长的，平时管理一定要严格，不能有丝毫的放任自流！部队没有严格的纪律，就是一盘散沙，还打什么仗？”

“知道了，连长！”看到连长没有再追究，一开始，我心里确实有点高兴的感觉，但仔细一想，又马上来了气。

我想：虽然连里没有深究这件事，但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两个臭丫头，对待新兵，每时每刻都得严格要求，才能使她们迅速走上正规，成为合格军人！否则，自由散漫的口子一开，以后怎么收场？

点名完了，队伍解散后，三班那个没心没肺的肖姓丫头，也就是上次引发10个女兵打群架那个女兵，晃晃悠悠的走到我跟前，悄声对我说：“一班长，你真好！居然给小瑜那个臭丫头打掩护……”

还没等她说完，跟在后面的三班长马上就低声训斥她：“你这个臭丫头，就你多嘴！还嫌你找的事不多吗？和秦晓瑜比，你还赶不上人家呢！上次女兵打群架，就是你挑起来的，害得人家秦晓瑜倒了霉，人家现在却没有恨你。另外，这么大的事，一班长都原谅了你，你还不知好歹……”

肖姓女兵一舔舌头，做了个鬼脸，就跑开了！我和三班长都是会意地一笑。

这个丫头也很淘气，不过，她没有秦晓瑜那么有本事，更赶不上秦晓瑜那样美丽动人。

上次打架，她们两个是死对头，现在，她们却很快成了好朋友。人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难料。要是在两周之前，就是打死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事实。

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你不想承认都不行！

连里刚刚点完名不到20分钟，秦晓瑜和周芳就回来了，两个人都是满头大汗，不用说，她们是急急忙忙跑着赶回来了。

一进门，虽然没有向我道歉，没有马上过来认错，但脸上似乎都充满了歉意，一种非常不好意思、非常不自然的样子。

看到这种情况，我心里原本是准备原谅她们了。可是，一想到部队纪律，又觉得不能轻易放过她们，更不能原谅她们的过错。如果放任自流，那是我这个当班长的不负责任，也是我说话不算数。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自由散漫、违反纪律的口子一开，以后怎么收场、怎么管理？不但亵渎了部队纪律，对她们自身也没什么好处，吊儿郎当的，还成什么兵？

刚才点名时，我已经在全连面前表了态，表示一定要严厉批评她们、好好教育她们，话犹在耳边。现在一见面，如果突然改变了主意，就不吱声了，得过且过，怎么交待得过去？那也不是我做事的风格和秉性。

再说，她们这次私自外出，确实有错误。既然如此，接受批评教育，也是应该应份的，没有必要对她们客气，随意放纵，可能还会害了她们。

所以，等她们简单喘息之后，我就把她们叫了过来，冷冷地对她们说：“你们两个还知道回来？胆子不小啊！打架的事没过去几天，居然又犯错误了，够能耐的了！难道你们不知道，不请假外出，这是违反纪律的吗？你看看，你们还象个兵的样子吗？你们是不是成心给我找茬？故意犯错误、故意跟我对着干？那一天，你们是怎么对我、对全班表态的？说话还算不算数？”

开始，两个女兵一句话也没有说，都是老老实实地听着我的训斥，满脸愧色。

我想，这件事可能又是秦晓瑜的主谋，这个丫头人不大，麻烦不少，不对她更加严厉一些怎么行？以后还不翻天了！

所以，我就拉开架势，准备好好地批一批她：“秦晓瑜！这次不请假私自到团卫生队看老乡，是不是又是你的鬼主意？老乡就有那么重要吗？难道比部队的纪律还重要？你究竟怎么回事？一犯再犯，也太不像话了！”

面对我的严厉批评，她们两个脸上都是涨得通红，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仍然忍受着我的呵斥。

可是，她们越是不说话，越是不好好解释，我心里就越生气，越觉得她们这是在故意消极对抗，训斥也就更加厉害了：“你们是不是以为，上次打架的事情由我扛了，我原谅你们了，你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责任也不用承担了，胆子更肥了，可以为所欲为了是不是？连个电话都不给我打，就私自走了，你们也太胆大妄为了，你们还象个女兵吗？尤其是你秦晓瑜，连连违反纪律，你给班里找了多少麻烦！”

“班长，我……我打了电话的，就在营部通信班打的，打了很长时间，可是……你要不信，可以到营部去问问他们……”秦晓瑜终于忍受不住了，开始支支吾吾地辩解起来。不过，态度还算不错，没有胡搅蛮缠。

可是，我却理解错了！

021.这个犟种

“你打了电话？我怎么不知道？该不是在说胡话吧？你说你打了电话，你打给谁了？谁接到你的电话了，现在就告诉我，我马上去找他们来问个明白！都这么大的人了，撒谎也不脸红，你也太不像话了！”我不知道她在营部打电话没打通这件事，还以为她是怕挨批评，在那里撒谎推脱，企图为自己辩解，心里就更加生气了。

“我就是打了嘛！你不信，可以问周芳，她看到我往连里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周芳胆小，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没敢说话，更没有马上为秦晓瑜帮腔辩解，我就更以为秦晓瑜是在撒谎了。

“什么打不通？你根本就是在为自己违犯纪律的错误行为寻找借口！我批评了你，你不服气是不是？你错了我就要说、就要批评你，一直到你改正了为止！你给我听好了，马上给我写检讨，一定要深刻认识自己的问题，这次绝对不能马虎了事……”

还没等我说完，秦晓瑜就忍不住大声顶撞起来：“你……你这个家伙冤枉人！我根本没撒谎，我就是打了电话，你却说我撒谎，你诬蔑我、迫害我，看不起我……你就没有老乡吗？你就没有要好的兄弟姐妹吗？那次你老乡来了，你不也是屁颠屁颠的去送人家吗？我那个同学，从小就帮过我很多，现在她病了，我去看看她也不行吗？你还讲不讲理？你还让不让人活了？今天是礼拜天，我也没有耽误训练，也没有耽误学习，不就是晚回来了十几分钟吗……你不就是个小班长吗？有什么了不起？成天就知道找我的茬，挑我的毛病，还诬蔑我……我撒过谎吗？我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撒过谎！错就错了，绝对不强词夺理！”

“你还跟我嘴硬！私自外出，违反了纪律，还不让说是不是？就你这态度，我就应该处罚你，连里就应该处分你！”

听到“处罚”二字，秦晓瑜马上就爆发了：“我就这样了！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故意犯错误了，我就是故意违反纪律了，我就是故意私自外出的，你又能把我怎么样？成天尽欺负人，不把我当人看，没完没了地整人……反正我在你的眼里没有一点好处，浑身上下都是缺点错误，没希望了！你爱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好了，反正我不服！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服！你要我写检讨，我就写呀？没那么便宜！我不会写，会写也不写，我就不写，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还能把我赶出新兵连、赶出部队？你也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你就是个小班长，我们家哪一个都比你大！”

顶着顶着，秦晓瑜就“嘤嘤”地哭了起来，还满脸委屈的样子，好像真的受到了我的欺负和打击报复似的。

小屋里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双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

看到我们两个越说越僵，饶有心机的朱小妍，觉得这样下去肯定解决不了问题，就马上出面调和：“班长，你不要那么生气嘛，你听她们解释一下好吗？也许这里面有点误解，你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小瑜，你这个丫头，也太任性了，说话态度好一点行不行？哪有你这样的？犯了错误还不认错，还要顶撞班长。你看你，还有脸哭鼻子，有什么委屈的？都是你自己找的！”

看到秦晓瑜冒着火星的眼珠子，我气愤地对朱小妍和其他女兵说：“你们看看，这象什么样子？犯了错误还随意顶撞，还有理了？就她这态度，以后还不翻了天了？这满嘴的辩解，还能让我相信吗？”

“你爱相信不相信！反正我在你的眼里，早就已经没好了！”秦晓瑜还在那里说着气话，我却突然安静了下来，开始思考是不是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看到当面调和不了，朱小妍马上拉着我出了屋。

她虽然是我带的兵，但她是全班的大姐姐，已经21岁了，比我大两岁，比秦晓瑜大四岁，我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出门后，朱小妍就低声对我说：“班长，你冷静一点好不好，小瑜虽然很淘气、很任性，平时也爱胡来，惹事不少，但她说话从来不撒谎，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估计她可能打了电话，连里这边占着线，没打通，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这个丫头太单纯、太自由散漫，做出来的事情可能更出格一点。你应该讲究点方法，不应该总跟她来横的、对着干。她是个倔强脾气，你越硬她就越横。她太小，不懂事，从小就很娇惯，做事不动脑筋，不考虑后果，你应该慢慢地教育她、好好地引导她、耐心地帮助她，这样做效果可能会好一些，她也容易接受一些！”

朱小妍的话说得很有道理，分寸也很到位，我就点头赞同了：“刚才我是有点生气了，态度不太好，也有错误。你说得对，是应该冷静一点，光来横的也没有用。你马上回屋里去，把情况问清楚，可以先和周芳谈谈，估计她能说出实情。另外，你们女兵之间像自家姐妹一样，没有什么界限，也好说话。你去说说那个臭丫头，让她不要那么犟了。成天就知道使倔强性子，有什么好？以后还要吃亏的，我真替她担忧。今天这件事，要是我不打点马虎眼，可能全连点名的时候，就已经出大洋相了！即使不被拉出去‘单个教练’，也会挨连长的一通狠批。要是在连里干部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以后我们一班就完蛋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们每个人都要有集体荣誉感、都要爱护班里的荣誉、都要有上进心，不能吊儿郎当过日子。好吧！我马上回屋，跟小瑜好好谈谈，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朱小妍说完，转身就回到了班里的小屋。

而我，则马上去了连部，找到连长，向他承认错误，说明刚才在点名时，我没有说真话，我们班的两个女兵是私自去团卫生队看老乡了，她们确实违反了纪律。

连长嘿嘿一笑，似乎早就已经估计到了这个情况：“你能马上找到我来认错，说明你还是很诚实的，有错就改，没有故意掩盖和隐瞒，这样就很好！其实，这种事情我一眼就能看明白。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种事情不要再发生了，下不为例！对女兵一定要严格要求、严格管理，好好地盯住她们、关心他们、教育他们。她们出了事，就一定是大事，可能我们都承担不起！”

连长的话虽然说得很含糊，但其中的道理和重要性，我还是很明了的，就马上表态说：“连长，您放心，我一定会严格管理她们，尽快纠正她们的自由散漫习气，早点让她们正规起来、严格起来。”

“其实，秦晓瑜那个丫头还是挺不错的！虽然调皮一点、野性一点、自由散漫一点，但一直很上进，特别爱学习，训练很能吃苦，理解能力也很强，这就很难得。从那种家庭出来的女孩子，她又是家里的‘老疙瘩’，娇惯一点也不奇怪，你就得多操点心了！谁没有缺点？你没有吗？我没有吗？是人就会有缺点错误。错了能够改正，以后不再犯了，就是个好兵！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我这个人最看中有理想、有上进心、能够吃苦耐劳的战士，这才是我们军队的骄傲！你以后要多多注意工作方法，要刚柔并济，不能总来横的。要经常找她们谈谈心，互相沟通沟通思想，融洽关系。带女兵可不能象带男兵那样，太粗心了绝对不行！”连长真是宽宏大量，不但能够一分为二地看待我和秦晓瑜，还处处关怀我们，对我进行指点，教我工作方法，真的让我很感动，也从中受益匪浅。

022.你原谅我吧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我回到了班里的小屋，没想到，我居然看到了另外一番景象：女兵们已经不再象刚才那样，一个个都冷着脸，情绪低沉，没有一点生气。现在，她们的脸上都有了笑容，说话、动作也自然一些了。

尤其是秦晓瑜，脸上的眼泪没有了，愤怒的样子也消失了，换上的是一副以前经常看到的那种娇娇女孩的淘气、开朗模样，红着脸，很不好意思地看着我，但还是没有说话。

朱小妍挨着她，然后看了看我，故意对她笑骂道：“你这个臭丫头，犯了错误还犯倔，哪有你这样淘气法儿的？那不是给我们班里找麻烦吗？你知不知道，刚才连里点名时，大家都瞅着我们班，准备看我们的笑话？要不是班长给你们打掩护，现在连长可能早就把你们拎出去‘单个教练’了，你们还不知道好歹，还好意思哭呢，都丢死人了！你们两个赶紧过去，给班长道个歉，好好承认自己的错误，让班长原谅你们。每次犯错误，班长都给你们扛着，你们还好心当成驴肝肺……”

还没等朱小妍说完，周芳就首先转过脸来，向我承认错误：“班长，今天这事，我和小瑜确实做得不对！不请假私自外出，违反了纪律，我一定好好检讨，深刻认识自己的问题。一会儿我把检讨书写好了，就交给你！”

周芳刚刚说完，秦晓瑜就别别扭扭地坐了过来，接上了话头：“班长，你……你原谅我吧！刚才是我不好，我不应该乱来，更不应该乱顶撞你，让你下不来台！今天私自去团卫生队看老乡，是我的主意，不关芳芳姐的事，她是硬让我拽着去做伴的，因为要走好几里地的山路，我有点害怕，就把她拉下水了。今天的事情，全是我的责任；违反了纪律不认错，还犯倔，不愿意接受你的批评，就更不应该了。刚才，妍妍姐狠狠地批评了我，她们几个也都骂了我，说我不知好歹，成天尽胡闹，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非常差劲！班长，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向你认错！我虽然不会写检讨，但也一定要写，写几个字也行！班长，你别记恨我好不好？我这人一身毛病，特别任性，总是胡来，又娇生惯养，嘴巴不饶人，无理还要辩三分，做事不计后果，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实在差劲透了，真的让人很操心，我自己都感觉很丢人！”

原来，朱小妍进去之后，一点都没有客气，就狠狠地把她们两个批了一通，还发动大家一起“围攻”她们俩，集体火力非常猛烈，让秦晓瑜招架不住。

开始，秦晓瑜不认错，还要争执，班里其他几个女兵不让了，群起而攻之，马上就把秦晓瑜的气势压下去了。

她可以不怕一个人，但不能不怕所有人，大家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她就孤立了。对她这个一贯喜欢热闹、愿意合群的活泼天真女孩子来说，处于孤立状态，是她最不愿意、也最不能接受的事实。无奈之下，她只得软了下来，接受大家的批评教育。

后来，当她们知道是我给她们打了马虎眼时，周芳第一个就醒悟过来了。她说：“妍妍姐，你别说了，都是我们混蛋，什么事都不懂，就知道胡闹！班长真够意思！还是班长好，次次都为我们扛着，可我们还不承认错误，故意气他，太不应该了，真的很差劲！”

其他几个女兵也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批评起秦晓瑜来，说她成天尽胡闹，好坏不分，是非不明，胆大妄为，任意胡来。班长事事都为大家着想，你还总是跟他对抗，几次让班里出洋相，造成很不好的影响……

受到大家继续“围攻”之后，原本就聪明伶俐的秦晓瑜，禁不住也羞愧起来了！因为大家没有故意上纲上线，每个人讲的都是事实，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事实俱在，她不能不承认，也不能不服。

她知道自己做错了，更懂得了我采取这种内外有别的教育方法，完全是为了她好。这就和家里关门教子是同样的道理。在外面尽力维护自己孩子的声誉和形象，回家之后狠狠地收拾，帮助子女尽快改正错误。

现在在我面前，这个臭丫头说着说着，又开始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了：“班长，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动不动就撒野、耍横，成天尽瞎胡闹。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任性、太没出息，很难教育了？”

她自己都承认错误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杀人不过头点地，何必总是揪住人家的小辫子不放呢？这样，我只好先从心里原谅了她。

不过，为了维护纪律，为了使她以后能够接受教训，重视起来，不再犯错误了，我还是要说几句：“你这个丫头，我说你什么好呢？成天尽犯倔，没个正型，女孩子怎么能这样？你看妍妍姐，多懂事，这才是个好兵的样子，以后好好向她学习！部队时时刻刻都有严格的纪律约束着，绝对不能凭着自己的性子来，那样会很麻烦的，对自己绝对没什么好处！其实，这段时间，你进步很大，爱学习，训练很刻苦，很多方面都比以前好多了，可为什么总是把握不住自己？太任性了可不行，在外面也容易吃亏！不守纪律的兵，还能干什么？那就是个吊兵，到哪都没出息！”

“班长，我再次向你认错，以后再也不犯了，这次说话算数！要是我再犯，我就是小狗，连小狗都不如，就是个毛毛虫！”这个小丫头，说起话来，还是那么幼稚、那么小孩子气，居然拿小狗和小毛毛虫来发誓！

023.贪玩的丫头们

还没等她说完，大家就笑了起来，秦晓瑜自己也笑了起来，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然后就不好意思的转身挤在了朱小妍的身上，又是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你呀，也别当什么小狗和小毛毛虫了，这山上也没有你这么高大的毛毛虫，你只要当个好女兵就行了！其实，今天这件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冷静，态度不好，一上来就对你们发脾气，有话不好好说，不注意工作方法，一味的严厉批评，甚至有点挖苦讽刺的味道，让你们受不了，这样做也很不应该，我也向你们道个歉，承认错误！”我的话说得很真诚、很坦荡，因为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大家听起来也很亲切，感觉很好。

就这样，我们之间那么尖锐的对抗，居然在瞬间就化解了，说起来，这里面朱小妍功不可没。要不是她从中做工作，尽力调和，根本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秦晓瑜的态度和思想也不会改变得这么快。

这件事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秦晓瑜这个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是聪明伶俐，很有心计，知道看火候，懂得分寸，开始学会收放了，不象一开始那样固执己见、一味对抗了。

看来，这个丫头不简单，前途不可限量。

所以，尽管她还是那么幼稚，我却已经开始对她另眼相看起来了。

有人说，有时候一件事能够改变人的一生，这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通过女兵打群架和这次秦晓瑜态度瞬间转化这两件事，我对她的看法，可以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基本上都是从积极因素看待她的时候多了，对她的批评也少了！

同样，秦晓瑜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她不但很少去惹事了，还逐渐和我亲近起来。

一个礼拜天上午，全连休息，她和三个女兵都没有事做了，也不写家信了，就对我说，想到营房后面去爬山玩，顺便采点野菜回来，交给食堂，用来改善伙食。

这四个丫头平时都很爱玩，也总爱凑在一起出门，互相有个伴儿，尤其爱到营房后面的山上去玩。因为树林里有花有草，真的很美，也有很多野菜。

女孩子都爱美，这是她们的天性。女兵也是一样，任何时候也很难改变。

新兵连的营房就在大山脚下，出门就是山坡和树林，新兵们空闲时间上山玩一玩，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有空我还专门带着她们出去玩呢！

另外，距离这么近，出门就能看到，玩一会儿就能回来了，一般情况下，也出不了什么事，没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我马上就点头同意了，并特意嘱咐她们：“你们不要走得太远了，也不要玩得太野了，一定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另外，山上的树林里，带刺的树棵子很多，你们都要小心一点，不要刮破军装了！”

当时，四个淘气的丫头都跟我打保票说：“班长，你不用担心，我们没事的。我们姐妹几个都这么大人了，一定会小心的，摔不着，也刮不着！”

她们说是没事，我心里可不太放心，对她们的要求是必不可少的，谁让我是她们的班长呀？这是我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在连队，班长就是个兵头，什么事情都要管，什么事情都要过问，什么场面都得亲临，比以前的生产队长还操心。

当班长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时时处处关心自己的战士、爱护手下的兵，大事小情都得多留意、多操心、多费神，平时想得细致一点，手脚和嘴巴都勤快一点，多交待两句，多提醒一点，肯定没错！

平时管理细心点，麻烦事就会少一点，新兵就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是我的个人体会。

实事求是地说，从老百姓到军人，确实很不容易，也很不简单，都需要经历一个艰难的转换过程，这是自然规律，也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你想躲避和逾越都不可能。

新兵初来乍到，虽然一切都很新鲜，但她们不懂规矩，自由散漫，不守纪律，什么乱七八糟、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可能出现。

要尽快改变她们，新兵训练期间是最重要的。而其中最要害的，就是带兵班长的素质要高，而且必须是个有心人，不是那种“马大哈”。

俗话说得好：“三人行，必有我师！”跟什么人学什么样！在新兵连更是如此，什么班长带什么兵，一点都不假！

她们临走时，我特意交待她们，食堂中午12点开饭，一定要在11点40之前赶回来，留出几分钟洗一洗，不能弄得土头灰脸的，让人看你们的笑话。

因为女孩子都爱干净，洗洗涮涮这道程序，是任何时候也免不了的。

新兵连有男兵有女兵，女兵埋里埋汰的，会让男兵看笑话，那是最丢人的事情！所以，她们平时都很注意，尽可能不在男兵面前出洋相！

还没等我交待完，她们姐妹四个就有点不耐烦了，手拉着手，叽叽喳喳地就走了。

她们走了以后，三班长马上找到了我，拽着我到前几天10个女兵打群架那片小树林里，让我继续教他打拳。

我们两个进入那片小树林之后，我就接续上次的内容，一点一点地往下教，反复给他讲解有关要领，做示范动作，带着他练习，还亲手纠正他的毛病。

三班长几次告诉我，他们家人单势薄，总是受人欺负，又没有还手之力。他想跟我学点功夫，回家去能够保护自己那苦命的母亲和弱小的妹妹，让她们有点安全感。

了解了他的实际情况后，我很同情他，因为我从小就是在周围歧视的目光中长大的，知道那种感受。所以，就尽最大努力教他。

时间过得真快！就这样，我们两个三比划、两比划，两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三班长一看表，已经过11点了。

我们还象往常一样，到了这个点就停下来，马上走到小河沟里去洗手，然后返回营房，准备吃午饭。

我估计，等我们回到班里时，出去玩的四个女兵，也该回来了。

可是，当我进屋一看，里面根本就没有她们的影子。

当时我也没太在意，觉得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开饭，还来得及，就自己坐在小马扎凳上看书，用垫板垫在膝盖上，练习做数学题。

024.朱小妍受伤了

眼看12点就要到了，我开始有点着急了！

这四个女兵怎么回事？要求她们11点40分回来，现在时间就要过了，怎么还不见她们的人影？是贪玩忘了时间？还是出了什么麻烦？

我脑子里开始画魂，甚至有点担忧起来。

以前，她们几个也出去玩过几次，每次都是提前回来或者按时回来，今天怎么啦？

四个女兵都是来自城镇、都是干部子弟，家里经济条件基本上都不错，不像我们家在农村那么穷。她们四个人都带着手表，不应该看不清时间，更不可能都忘了时间，而不按时下山。

其中那个平时表现最好、为人处世最沉稳的女兵朱小妍，也就是那位21岁的大姐女兵，还被指定为我们班的副班长，从来都很遵守时间，表现很好。

新兵被挑选出来当骨干，这在新兵连是极少极少的，是一种特殊的荣誉。

朱小妍很懂事，也很珍惜新兵连给她的荣誉。所以，处处表现突出，很有大姐姐模样，总是能够为那些小妹妹们做出表率，让我感到很欣慰。

与此同时，正是由于她的努力和优秀表现，无形中为我减轻了很大负担，班里很多小事，一般都不需要我操心了！

平时，我对这个大姐姐也很尊敬。私下里，我都破例地称呼她“妍妍姐”，而不叫她朱小妍，只有到了训练场和课堂上，才恢复正常的称呼，直呼名字。

她也真诚待我，发现什么问题，包括我的缺点错误，她都会利用我们两个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大胆地给我指出来，帮助我改正过来。

女兵每次去爬山，只要是我不在，都由她领队。看到时间快到了，她都会及时提醒大家，招呼大家下山回营房。

这次过点了还不回来，我估计她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了。

背后山上，山壁陡峭，不太安全。另外，密林深处，也常常出现小流氓欺负女人的事情。

前些日子，附近赫家大队一位27岁的新婚妇女，就在后面山上的树林中，被山那边青年点里的三个小流氓拖进密林，按在地上，合伙轮奸了，被祸害得下身大出血，差点下不来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