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高地，赵大力带着两个连队的男兵、女兵严阵以待，准备迎接二连的反击战。

“水牛，水牛，雷鸣01呼叫请回答。完毕。”电台传来卞小飞的声音。

赵大力拿起对讲机：“水牛收到，请讲。完毕。”

“水牛，雷鸣01需要潜水装具。完毕。”

赵大力一愣：“潜水装具？为什么？”

山上，雷震和江志成并肩走着，AK跟在旁边。雷震拿着电台：“什么？潜水装具？水牛，你重复一遍。完毕。”赵大力重复道：“飞鲨，雷鸣01需要四套潜水装具，他们希望空投给他们。完毕。”江志成侧头问雷震：“怎么了？新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一班那四个兵，就是跟帅克老混在一起的，想要潜水装具。”

“干吗？他们要去哪儿潜水？”

“不知道。”

江志成看着远处的湖面：“你这个马屁拍得不错，我就不信你没想出来。给他们吧。”

“是！”雷震讪笑着拿起电台呼叫，“水牛，飞鲨呼叫，要求得到许可，让他们提供空投地点。完毕。”

4

地下指挥室工程部门口，中央空调的入风口已经打开，兵们围在旁边。一排长抓着一个催泪弹，拉开栓丢了进去，风瞬间就把烟雾卷了进去，紧接着，又一个催泪弹丢了进去……

指挥部顶部，烟雾从出风口处冒了进来。林小鹿戴上防毒面具，帅克把汗衫缠在自己的嘴上，两人都趴下来，尽量贴着地面。很快，烟雾从出风口越来越多地渗透散出来，罩住了整个指挥部，帅克的眼泪开始往外流。

烟雾越来越重，两人趴在了地上。林小鹿戴着防毒面具看向帅克，帅克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流个不停。林小鹿戴着防毒面具喊，声音闷闷的。帅克在浓烟中摆摆手，林小鹿往他那边爬了过去。

湖边，穿好装备的黄金和队员们都换了水下步枪，微冲也做了防水措施，众人迈步进入湖里。水洞里，黄金打头，几个人鱼贯而过。

此刻，指挥部里浓烟滚滚。林小鹿快速爬过去，声音闷在防毒面具里，她大喊道：“你怎么样了？”帅克摆摆手，眼泪哗哗的，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林小鹿要摘下防毒面具，帅克一把抓住她。林小鹿看着帅克在浓烟中眼睛通红，泪流不止，她挣扎着继续摘防毒面具，帅克双手紧紧抓住她的手，倒在了地上。林小鹿急得快哭出来了，帅克仍然死死地抓着她。

门口，二班长带队警戒，等待着。几个兵围在旁边，面有忧色：“班长，要是他们不出来怎么办？”二班长不以为然地说：“帅克的战术背心在这儿，防毒面具被我们拽掉了！他们两个人只有一个防毒面具，不管怎么说也扛不住的，一定会出来！”

“可……帅克是新兵里有名的二杆子，万一他真的不出来，怎么办？”

二班长也愣住了！要真是这样，这是一个很可怕的后果。二班长抬手看表：“再等等看！真不出来，我再告诉排长，暂时不要熏了！”

水道里，一个手持潜望镜的人慢慢从水面上升起来。黄金拿着潜望镜在观察，手语示意只有两个兵在守着。其他几人会意，潜水散开到预定位置。

突然，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从水里伸出来，直接就抓住一个蓝兵的双脚，使劲儿往下一拽，蓝兵措手不及，被拽向水里，潜水刀立马横在他的脖子上。另一个蓝兵见势不妙，刚刚出枪，陈东西双手一捞没捞住，蓝兵的枪已经上膛对准了他。砰！一声枪响，那个蓝兵开始冒烟，卞小飞拿着水下步枪在水里露出半截儿身体来。

四个兵爬上岸，穿着迷彩潜水服，水下步枪也放好了，摘下微冲的防水套，往那边推进而去。两个“阵亡”的蓝兵苦笑着站在那儿，不吭声。

指挥部里，浓烟滚滚。帅克躺在地上，眼神有些迷离，但还死死抓着林小鹿的手。林小鹿流着眼泪在挣扎着。

涵洞里，黄金和陈东西几个人手持微冲快速推进。工程部里，兵们都戴着防毒面具，把烧着的柴冒出的浓烟往换气口扇。突然间，四个穿着迷彩潜水服的红队士兵冲入门内，微冲一抬就是快速射击，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纷纷冒烟。

“快灭火啊！还等什么，他们俩要被熏死了！”黄金急喊，几个兵赶紧挪开油桶，倒水进去。

地下指挥部里几乎看不见人，浓烟笼罩了整个指挥室。帅克躺在地上，眼神迷离。林小鹿挣扎着起来，刚摘下防毒面具，一股浓烟涌了过来，她屏住呼吸，给帅克戴上防毒面具，但还没套上，两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门外，二班长看着手表：“30分钟了，不能再等了，要出事了！”他拿起对讲机，“排长，这边……”话没说完，微冲的枪声响了，二班长一愣，身后已经冒烟了。四个兵闪身出来，密集的射击声四起，蓝军仓促还击，一片激战。

“闪光弹！”黄金大喊。安迎战抓起闪光弹丢了出去。咣！闪光弹炸开之际，四个兵快速射击。蓝兵们什么都看不见了，叫喊着，身后都开始纷纷冒烟。

指挥室里，帅克和林小鹿两人躺在地上，都是奄奄一息。林小鹿睁着眼，被呛得不停地流眼泪。帅克也是不停地流泪，但努力挤出一丝笑。林小鹿把手伸过去，帅克也努力伸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都露出苦笑。

战斗很快结束了，黄金冲到大铁门处，大喊：“快！谁记得密码？”

陈东西跑过去，凭着记忆快速输入。门一开，四个兵猛冲了进去。指挥室里烟雾还没散尽，林小鹿和帅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都已经昏厥过去。四个兵冲进来，七手八脚把两个人抬到洞外，黄金在后面拿着枪断后。

涵洞里，四个兵架着两伤员持枪快速掠过。看见对面出现的几个蓝兵，就抢先开火，来不及“收尸”，心急如焚地往洞口跑去。301高地，黄金背着帅克从涵洞里出来，声嘶力竭地高喊着。空中，直-8K轰鸣着低空悬停，螺旋桨卷起飓风吹过来，几个兵立刻伏在帅克和林小鹿的身上。很快，几名救护队员抬着担架冲过来，帅克和林小鹿被抬进机舱，黄金最后一个跳上直升机，直-8K轰鸣着拔地而起……

5

病房里，四周一片洁白。帅克慢慢睁开眼，宋薇薇看看监控仪器：“没事了，现在就是有点儿虚，养养就好了。”帅克笑着点头：“她……怎么样了……”宋薇薇笑道：“新兵蛋子人不大，事儿还不少啊！”帅克尴尬地笑了笑：“战友嘛……”

“得了吧，都在你脸上写着呢！她也没事，不过她醒了也在打听你呢！”

帅克一愣。宋薇薇转身要走，帅克叫住她：“演习怎么样了？”

宋薇薇笑道：“这时候想起来演习了？你们的雷鸣演习结束了！”

“红队赢了吗？”帅克竟有些紧张。宋薇薇插着兜，笑了笑道：“赢了，你们挺厉害的，赢得很彻底！”

帅克躺在病床上，发自内心地笑了。这笑容里有着他的梦想，带着千军万马冲锋时特有的沉重压力，带着寒风中颤音的怒吼，还有一种战场上最疯狂的冲锋的号角声。

6

病房里，林小鹿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愣神儿。帅克的脸映在窗户的玻璃上，林小鹿用余光瞄过去，愣了一下，急忙坐了起来。两人隔着窗户，眼神都有点儿飘。帅克定定神，推门进去，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儿尴尬。

“你，你没事了？”林小鹿打破尴尬，低声问。帅克笑笑道：“没事，医生说我身体好得很，可以出院了。你怎么样？”林小鹿笑着摇头道：“也没啥大事，就说我可能还需要养养。”

“你很勇敢。”帅克看着她，眼神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一种敬佩在里面，好像还有什么……

林小鹿羞涩地拨了拨头发，帅克很认真地说：“我说的是心里话。”林小鹿抬眼看他：“难怪大家都说，你越来越像他了。”帅克问道：“谁啊？”林小鹿脆生生地说道：“飞鲨。”帅克苦笑道：“我没事像他干吗？他有我这么帅吗？”林小鹿扑哧乐了：“你倒是真不谦虚啊！”帅克笑道：“那是，我叫帅克！帅哥的帅，攻无不克的克！”

林小鹿被他看得有点儿羞怯，便赶忙错开了眼。

“你为什么要把防毒面具摘下来？”帅克盯着林小鹿问，“你的体质不如我，肺活量不如我，为什么要把防毒面具摘下来？”

林小鹿愣了一下，心里却是一阵颤抖，她故作轻松道：“没有为什么啊。”

“为什么？”帅克盯着她，看得林小鹿有点儿慌，“你喜欢我？”

林小鹿的心急跳了一下，片刻，她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被搞坏脑子了？我是医生，你忘了吗？医生的天职是什么？在那种情况下，只有一个防毒面具，我当然得把防毒面具让给别人了！”

帅克就一直盯着她，不说话。林小鹿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想了想，说：“帅克，我知道你在学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生，你帅也好，你丑也罢，你有钱也好，你没钱也罢，说到底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儿，平凡地上学，平凡地活着，现在也只是平凡地当兵！”

“我知道，我也很平凡。”帅克语气平静地说。林小鹿瞪大眼：“你？你可从来都不平凡！”帅克苦笑道：“我是谁的儿子，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并没有什么错。”林小鹿笑了笑道：“我也没说你爸有多了不起啊！你看，几句话就暴露自己骨子里的傲娇了吧？”帅克否认，林小鹿悠悠地说：“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或者，想想就很清楚了。我不是你的那盘菜，真的，再说，你不是有女朋友吗？你可别让我看扁了你！”

“知道了。我只是问问，没什么别的意思。”帅克起身，转身往门口走去。

林小鹿突然有点儿失落，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帅克猛地回头，林小鹿傻眼了，急忙收回眼神，但已经来不及了，心电图仪突地猛跳了一下，林小鹿的心也随着扑通扑通地跳着。

四目相对，帅克露出坏笑：“你知道我是天生的小坏蛋！我懂了，告辞了，你好好休息，改天见。”他又笑了笑，出去了。

林小鹿的脑子就震了一下，呆滞地坐在病床上，呼吸急促地望着天花板。此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个曾和自己水火不容的人，是什么时候闯进了自己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