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不是?”伊士尧若有所指地一笑,“字面之意自然是金禽、飞奴、鹑鸟三禽之卵,可加上升顶二字,自成面前这位殿下,他日必将承继大统之意。”
皇三子还沉浸在做成自己初以为是“法术”的菜色的忻悦之中,没有留神何贵正在与母妃言说何事;而金靓姗却对刚才伊士尧的话,字字句句都听得清楚。
她想到,伊士尧先是借铜锅涮肉走入大殿;再是用骨肉汤向自己说明皇三子去取嫡位,若只是想与谁争什么就显得片面而残忍;再用这三黄升顶证明,皇三子连这种小事都能认真处理得丝丝入扣,嫡位应该是他有能力和见识去拥有的东西,非要像皇长子那样去有意地“夺”,反而显得不堪了。
但她也有自己非要让皇三子继承皇位的理由和苦衷,而且在丸药迷案之中就透露过,只是这时皇三子在场,不便与伊士尧说明而已。
铜锅里的肉骨汤已经煮得很稠,咕嘟声听起来已经很低沉——是这顿午膳该进入尾声的时候。
她放下筷子,慵懒地说,“午膳用罢了。”
宫女、太监闻声来收拾,伊士尧立在一旁候着,金靓姗对皇三子说了句,“可记得方才为娘言玩过闹过之后的话?”
皇三子迅速从餐凳上站起,“儿臣此刻便返前殿去了,恭请母妃午中宁安。”说完拜了拜,在宫女、太监的跟随下离开了大殿。
金靓姗见皇三子走远,转向伊士尧,“何御厨,随我至茶厅一述。”
伊士尧自认为这次铜锅涮肉的安排还算成功,该说该做的都完成了,只等宫人把场面收拾了,自己再带上工具离开。
这时金靓姗找自己,他猜不透是什么意思,但话都说出来了,只得跟去。
金靓姗还没坐下,就开口说了,“今天这一出,亏你想得到。”
伊士尧一愣,“早上那会儿莫名其妙烦躁,回厨房静下来想想,好像也不是那么个事,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见你,那就在准备午饭,这不就正好吗?”
金靓姗坐下,没有立刻说话,伊士尧眼睛幅度很小地四处张望,不知做什么好。
“其实那什么‘丸药迷案’,是件真事,”金靓姗想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到,“明光宗,就是现在在宫里的皇长子。”
“‘红丸案’嘛,听说过,就没反应过来是这朝代的。”
“呵,你也不是完全对历史一无所知啊。”金靓姗没想到还连带着消除一个对他的偏见。
“听过红丸案三个字,也不代表我真的都知道。所以最后明光宗真的死在一颗药上?”
“这还能有假,只不过我说的那个,多少和史实有点不一样。”金靓姗眼神飘忽,在脑子里寻找合适的措辞。
“怎么?那丸药是你派人送的?”伊士尧本来想说郑皇贵妃,但也想不到现在的金靓姗和郑皇贵妃有什么差别。
“大差不差吧,反正说起来是有点脱不了干系的意思。”金靓姗幽幽地说,又很快加上一句,“那是历史上的郑梦境,和我现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再怎么想让皇三子当皇帝,我也犯不着做下毒害人的事。”
“这我信,反倒是你被下毒了。但现在这样更无所谓了,你知道那红丸跟你无关,皇三子迟早又能当上皇帝,这后面的事还担心什么。”伊士尧觉得金靓姗在杞人忧天。
“事情没定下来,谁知道结果怎么样?哎,你是决定帮我了对吧?”金靓姗本来想把另一个无论如何都希望三皇子继承皇位的原因告诉伊士尧,即无论皇长子多性格古怪,为人处心积虑,但总不至于无故横死,但这会儿担心伊士尧调笑,就忍住没说。
“帮,当然帮了,刚才这一出还不够明显?”伊士尧看着金靓姗,觉得这时候的她有点奇怪,“不过我有个条件……”他早想好了这一句,正好这下一气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