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太阳的升起,天空中的雾气在阳光照射下稀薄了不少,却随着两军的厮杀又增添了不少血腥之气。
浚邑城墙之上,远远望去,便有一道血色雾气,显得格外妖异。
一队队卫军步徙攀爬云梯涌上城来,但因为城垣并不宽,所以正面投入的兵力最多也只有四五十人。他们结阵而行,不时以长矛突刺,不断收割着敌军。身后的卫军弓弩手们也集合在一起,用弩箭不断射击着任何敢于露头的狄人。
然而随着赶来增援的狄人越来越多,一时半会想要拿下城门楼却还真没那么容易。
狄人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却是爆发出了悍不畏死的血勇,拿着盾牌顶着弩箭、长矛不断冲杀而来,想要将卫军重新赶下城去。
一段短短的城墙,却被双方反复争夺,留下了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于正见战况激烈,却是连忙再派了一卒(百人)人马上城支援,而狄人也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他们只管拼命的往前厮杀,期望能够尽快地夺回城墙,守住城池不失。
双方拼到这种地步,谁都没有后路可退。各自都催着麾下士卒不断向前,双方军势就是在拼一口气,哪方先泄气,哪方也就败了。
“杀啊!”
步徙卒长,下士爵位的施展对着前方的狄人就是一矛,正中那人的胸口,他再用力一收矛,顿时血水喷涌,反滋了他一脸。
施展随手一抹,整个眼睛已是血红一片,却也恢复了视线,便领着手下步徙继续向前推进。身边不断地有战友倒下,又不断有人递补上来,维持着长矛阵型不散。
他身上的藤甲已经连续被砍了好多刀,终于再坚持不住,整个断裂开来。于是,他索性将身上的甲胄整个扒下,正杀得兴起,也没多余工夫换甲,只是凭着一股血气继续往前不断冲杀。
只见他又先后刺翻几人,眼看离着城门楼只有几十步路了,突然,他感觉右腿一痛,仿佛什么东西钻了进去一般。他扭头看去,却见自己的右腿上已被人刺了一个血洞,如今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水。
“不行,好不容易才得了下士的爵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要带我老子娘享福呢。”
他顿时生出一股极强的求生意志来,使出了全身力气,逼退了前方紧逼的两名狄人,身旁的袍泽见此,自也前来救助于他。
只是因为失血过多,施展的视线开始不断模糊起来。
又是一阵厮杀,此时太阳已经逐渐升上树梢,浓雾愈发消散了,双方的视线更加清晰起来。
正在这时,却见远方地平线上,远远有一直军队正驾马打旗而来,单薄的雾气之中,数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之上,正绣着一个大大的“卫”字。
“援军!是我们卫国的援军到了。”
卫军步徙见此,士气大振,再一次发挥出极强的战斗力来,直接将面前的狄人杀退了十几步。
而狄人军将见对方援军先到,知道局面再无挽回的可能。若是继续困在城里,极有可能会被卫军里应外合给包了圆。有几个机敏的,却是先行一步撤退了,找来自己的坐骑,便要从另外还未失守的城门,逃出城去。
霎时间,城墙上的战斗就快速进入了尾声,刚才还英勇无畏的狄军却是彻底溃散了,卫军步徙终于控制了东城门楼。
癞三虽没参与正经厮杀,此刻也是瘫倒在地,刚才情形真是太险了,他也吓出一声冷汗。如今好了,自己这把赌赢了,下半辈子也就彻底无忧了。
于正看着东城门楼已经完全被自己的军队控制住,心下也是长舒了一口气。他把计察叫来,狠狠夸奖了一番,亏他刚才情急之下想出这“援兵之计”来,否则这胜负犹未可知也。
其实细想也知道,又是大雾又是刚刚拂晓的,哪只军队会在半夜和大雾天气仓促行军呢。只是刚才战场之上,众人都在舍身厮杀,一时间根本来不及分辨真假而已。
如今,狄人先泻了这口勇猛之“气”。等到意识过来,再想鼓起“气”来,却是千难万难了。所以,他们也不再尝试继续抵抗,而是直接从还未失守的几道门夺门而出,能逃多少是多少了。
东门城楼如今完全落在了卫军的手里,他们兴奋地打开了城门,欢迎自己的军队进城。
“全体进军,这浚邑城是我们的啦。”
于正正式下达了命令,带领着大部队气势轩昂地攻进城去,清剿城中的残余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