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天便到正朔佳节了,对于卫国的难民们来说,最近可谓是好事不断。
先是于正大夫大败漕邑之兵,得来许多钱粮,公子辟疆也很大方,给每家每户都分发了许多粮食,让大家实打实地吃上了饱饭。
而今,国君得了于正大夫献药,身体也逐渐好转,又因临近正朔节,正欲与民同庆,所以也命宁速大夫再赏赐丰厚的钱粮一番,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于是,整个营地变得热闹了起来。有了足够的粮食,就能过个好节了,家家户户都在生火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家中有巧妇的,哪怕只是简单的粟米,通过各自的方式加工,也变出了不少花样。有采了林中的植物染料,做了七色米饭的;有碾磨成粉,做出糕点面食的,不一而足。
营中到处都洋溢着欢腾的节日气氛,孩子们最是健忘,也最有活力,吃饱饭有了力气,就在营中空地上追逐嬉闹起来。
民众们尚且如此,士大夫们那更不用说了,同样也是得了公子和国君两份厚厚的赏赐。甚至将前番许穆夫人出使齐国,得来的许多猪羊等也一并赏了出来,让士大夫们的案上也有了肉食。
而有见识的少部分人却忧心忡忡:国君和公子辟疆都在相互争取民心、士心,卫国的朝堂恐又要生乱了。
不过大多数人,特别是普通的民众,却是浑然不觉,单是为得了两份重赏便欢喜不已。虽还有两日才是正朔佳节,但已然“全城皆年”了。
于正身处其中,也开始不由地想念起后世的家人来,不知自己走后,他们过得可好。
看着民众们朴实的笑脸,于正心中良善之心大发,干脆就不再藏着掖着了。既然士大夫们都以为是他邀宠献药,他也索性将此药拿了出来,令手下军伍在难民营里布医施药,治疗那些得了“寒瘟”之人。
此举更为他增添了许多名声赞誉,也能让手下步徙们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军民鱼水情”。
不单如此,借由计察新学的“统计之法”,按照实际的统计所得,他还得到了一项粗略的临床治疗数据——就是这“一枝黄花”配以甘草的药方,对风寒之症的治愈率可达六至七成左右。
以目前的医疗条件来说,这已算相当不错了,此方无疑能救活营中许多人的性命。当然,这是后话。
得了国君的大方赏赐,于正也开始着手准备起自家要赏赐的正朔节礼来。
首先是军中的步徙们,于正大方地给了他们五日的休沐之假和两石粮食、三个大钱的节礼,放他们回家团聚去了。
然后是家中的仆人们,春夏秋冬四个小丫鬟,都各自赏了半匹棉布、一匹麻布,外加半石粮食的节礼。十名护卫则赏了三石粮食和五个大钱,外加两坛浊酒。但这些人因要伺候主人和看家护院,于正就没给放假,只能以后再补。
至于自己的几名家臣,西门吉、计察、渠仰、元锐、施展五人,于正则邀请他们一起用了午膳。众人把酒言欢,畅谈理想,饮宴了二个多时辰方休。随后于正又给他们各自发放了一百大钱的节礼,准了三日休沐之假。
送走了手下的家臣后,于正还处于醉醺醺的状态呢,姬春却迈着小碎步来了。
“大夫,提前道声正朔节好。”姬春坐于对面,有些害羞地说道。
“姬春姑娘,正朔节好。”于正双眼迷蒙,支撑着自己勉强坐得端正些。心中思忖:应是许穆夫人有什么吩咐,所以才遣了她来。
于正与许穆夫人两家的关系一直维持得不错,这份关系可说对双方都有好处。尤其是于正,在他与公子辟疆交恶后,这位公族之人的亲善便显得尤为重要了,或许还能帮忙从中说和一二。
“姑娘见笑,我家主君今日午宴上多喝了几樽。”一旁收拾碗筷的侍女春梅赔笑道。
“无妨,临近佳节,多喝几杯也是正常。”姬春倒是显得非常能体谅人。
“姑娘见怪。”于正半醉不醉,闻言也抱歉道。
姬春则是低头小声道:“之前,我随夫人去了趟齐都临淄。”
“嗯。”于正有些莫名其妙,这他知道,许穆夫人的车队是去了趟齐国,见了齐桓公,还讨来了许多援助。这营里的人都知道,说这干嘛。
“临淄可真繁华啊!”姬春回忆道,眼波流转。
“是啊,繁华。”于正无奈地应和道,总归是女生,也不能硬怼,只希望她能早早说事。
齐国工商业发达,兼有鱼盐之利,临淄一国之都,自然是繁华的。
齐献公上任国君即位后,复都营丘。为防备纪国入侵,他加固扩建了营丘城。因为扩建后的营丘城东城墙濒临淄水,沿河而建,所以齐献公就顺理成章将营丘城改名为临淄。
“大夫家在邘邑,靠近王都附近,应该也很繁华吧。”姬春不知该聊些什么,只能又问家乡。
“是啊,以前是很繁华,如今不行了,受郑人的欺压盘剥,城墙都被削矮几分,不过仍然很美便是。”
于正有些着急,怎么又聊起家乡来,该说正事了姐姐,许穆夫人到底有何吩咐要你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