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予倒也不担心他们最终不能理解。
因为在他的要求下,邑宰冉求已经明文发布了‘参军之人必须进入菟裘乡校接受教育’的要求。
以菟裘目前的实力,和那些权贵卿大夫拼人数注定是拼不过的。
所以要想和阳虎他们掰手腕,菟裘的军伍必定要是一支综合素质过硬的队伍。
再加上这帮人未来还得熟悉更为先进的武器装备,学习能力怎么能不加强呢。
如果都是一帮目不识丁的老粗,宰予的工作也不好展开啊!
正所谓兵在精而不在多,将在谋而不在勇。
菟裘的军队本就不是冲着攻城略地去的,而是帮助各国解决纠纷,对部分冥顽不灵的国家进行批判和制裁的。
说白了,这是宰予的维和部队。
你们各国对戎狄蛮夷不讲武德,我没有意见。
但如果天天惦记着自家兄弟手里的仨瓜俩枣,那就休怪我宰子出重拳了。
附近的地太烂,不好开拓,我可以想办法给你解决。
扩张到了极限,我可以帮你想想怎么下海。
只要你讲仁义,对待百姓行良政,凡事都好商量。
如果你非要觉得压榨百姓很开心的话,那就对不起了。
好好想想你们国家有没有流亡在外的公子,难道你这个国君的位置,就只有你能坐吗?
不管是哪位公子想要回国,那我宰予一定帮帮场子!
宰予一边思索着这些,一边为阶下的甲士们讲述着即将推行的菟裘军制改革。
“治军从严,治民从宽。军中号令不严,则兵无战力。
金、鼓、铃、旗,是军中常用的指挥工具。
一次击鼓部队就前进,二次击鼓部队就冲击。
一次鸣金部队就停止,第二次鸣金就代表马上退兵。
铃则是主将用来向下传达命令的。
而旗则决定了军伍的走向,旗帜指向左边部队就向左,指向右边部队就向右。
这些都是最基本的行军之法,想必申司马先前也教导过你们,在这里我就不多赘述了。”
甲士闻言也纷纷点头。
宰予口中所说的不止是鲁国的行军之法,也是天下间最常用的行军方法。
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战法,所以从前诸夏间作战时,基本可以算是明牌打。
你冲一波,我冲一波,大家再对冲一波,哪边人多士气旺,哪边就获胜。
宰予说到这里,话锋忽然一转:“但吴国的孙子也曾说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凡菟裘之军出动,必定是兴起义师,讨伐不义之人。
既然是不义之人,那同他们作战的方法,自然也就要变上一变。
而要想战事获胜,诛灭不义,则必定要用奇兵。
而使用奇兵时,为了迷惑敌人,就要变换这些指挥信号了。
有时鼓声一阵是令部队向左冲击的,有时鼓声一阵是令部队向右冲击的。
走一步敲一下鼓是慢步行进的鼓声,走十步敲一次鼓是快步行进的鼓声,鼓声不断是跑步行进的鼓声。
发出商音的鼓,是将使用的鼓。
发出角音的鼓,是帅使用的鼓。
发出徵音的鼓,是伯使用的鼓。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诸位必须学习君子六艺中的乐科。
如果诸位连声乐都分辨不明,那还怎么号令部众,从将、帅、伯那里领受命令呢?”
宰予这话刚说完,甲士中就有人惭愧的低下了脑袋。
之前申枨就向宰予汇报,说军中有人除了射御以外,不愿学习其他几科。
现在看来,应该就是这些人了。
宰予道:“对于立志于仁义的君子来说,六艺没有一门是多余的。
学《诗》是为了与敌将谈判,学《书》是为了了解古今兴衰、分析其中胜败,学《礼》是为了明晰法令并以此调度部下,学《乐》是为了从将帅那里领受命令,学射御是为了能够射杀敌人。
射御学得好,可以做以一当十的勇士。
《乐》学得好,可以做上传下达的伍长、什长。
《礼》学得好,可以做独当一面的统军大将。
《书》学得好,可以做决定发动战争与否的元帅。
而《诗》学得好,则可以做不动刀兵便消弭战事的辅国重臣。
现在二三子不去看重《诗》《书》《礼》《乐》,却唯独看重好勇斗狠的射御,这难道不是舍本逐末吗?”
宰予说到这里,连申枨都忍不住脸一红。
从前他还不明白夫子为什么要骂他不学《诗》《书》,要不是宰予这番话,他现在都还蒙在鼓里呢。
宰予继续说道:“如果你们不学《诗》《书》《礼》《乐》,就算委派你们领军,最后也不过是一介庸将而已。
只懂得射御的庸将,就无法懂得我方才所说的这种奇正变化的法则。
他们只会一意孤行,以先击搏杀为勇,像这样作战,就没有不失败的。
只有学会了《诗》《书》《礼》《乐》,才能懂得进退的方法,明白古今的战例,洞察双方的局势,了解敌我的忧患。
只有这样,才能在出兵时,做到考虑周全。进军中,做到信心绝不动摇。在战斗中,当快则快,当慢则慢,这样作战,难道还不能取得胜利吗?”
听到这里,纪胜联想到攻莒之战中的失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他忍不住起身,朝着宰予拜道。
“纪胜,蒙受校长指点了!”
宰予被他这一声喊得头脑发懵。
校长?
啊,好像这么叫我也没错。
我是菟裘乡校的校长,他们听我的课,叫我一声校长,也是理所当然。
宰予的视线扫过在场的甲士们,发现他们的面上都现出尊崇无比的神情。
宰予看到这里,忽然感觉所有的阳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涌现出一股优势在我的豪迈感。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用布帛制成的横幅,上面赫然写着‘菟裘高级军争研修班’。
“嗯……”
宰予摸了摸下巴,随后站起身冲着纪胜点头道:“好!这就对了。乡校之内,无主仆之分,以后你们就统统叫我校长好了!”
紧接着,宰予又提起手边的狼毫笔,在‘菟裘高级军争研修班’的左下角又加了三个小字‘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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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选自《宰予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