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望大军围城半月之后,城外已然是一片尸山血海,远处用来焚烧尸骨的大坑,其地面都被烧成了琉璃色。
而汴梁城内,每日都在死人,开始的那十余万临时青壮已然死了大半,城中的恐慌也越来越盛,到了今日即便是李纲如此刚强之人,也感到了一阵绝望。
皇宫之中,当今天子赵恒正在大发雷霆,将李纲骂做乱臣贼子,将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的粉碎,到了最后坐在了满地狼藉的书房之中哭嚎起来。
“朕早就说过,打不过的,打不过的。”
而后宫之中太上皇也急的团团转,不停问着身旁的太监。
“回来了没?回来了没?”
过了一会,一个小太监在房外觐见,赵诘连忙跑出去,问道:
“怎么样?”
小太监刚要回话,便看见太上皇那狰狞的表情,吓得又将头低了下去,颤抖道:
“陛下,冯将军说没有军令,他不敢擅自打开水门。”
赵诘本就有些狰狞的面孔,此时更是充血上头,双眼血红,一脚将小太监踹到在地,大声骂道:
“都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那满朝口中都是忠义的奴才,我大周何时亏待过他们?”
赵诘本想从水门出城入淮河逃走,便派遣了个小太监前去贿赂镇守水门的将领,这位太上皇也算开创了皇帝贿赂自家臣子的先例了。
城中众生百态,也莫说百姓宁愿自断手脚也不愿上城抵抗,实在是连两个皇帝都这般样子,如何让人有信心能守住汴梁呢?
此时城外宗望压力也不小,河北河南虽然被其打溃了百万大军,这些溃败的兵卒,其实并未远离,都被一些中低层校尉收拢,远远的在观望着汴梁的战况。
对此情况宗望自然心知肚明,只是这些人多的不过万余,少的只有数百,零零总总数百支队伍,让宗望也无法去理会这些小虫子。
距离汴梁百里开外一直有些奇特的军队正在赶来,这支军队手持木质长枪,身穿藤甲,头上裹着包布,脚上穿的是草鞋。
整支队伍默默行走,没人吵闹,穿的破烂,但如此军容亦是不容小看。
队伍前方一个中年道人与一个威武汉子,并排在一起,天色有些阴沉,大雨好似随时都会倾斜而下。
汴梁数百里内,经过这番大劫之后,人口已经减少了九成,要么被杀,要么赶紧离开逃亡,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前行之中,那威武汉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对着身旁的中年道人说道:
“张兄,你说我们这算不算螳臂当车?”
中年道人笑了笑,看了看天色后才说道:
“那要看着宗望到底是不是这车了。”
汉子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错,是我相差了,这宗望未必便是那车。”
道人也随即扶须而笑。
这二人也不是谁,威武汉子,便当年文丞相三子,文演,而中年道人,便是如今南方名头极大的龙虎山正一掌教,张通灵。
张通灵四人自从在龙虎山落脚之之后,便开始在当地传道,不过几年便发展了好生兴旺,慢慢的往荆州方向参透。
而当年陈仲奇所发展的全真教,虽然昙花一现,但也不是毫无效果,至少在当地留下了全真思想,而正意教当时教义乃是从全真而出,自然也有相当的百姓信服。
如此龙虎山的触角伸入了荆州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信徒简直是与日倍增。
而正意教义又比之全真要宽松许多,故而连许多富户也开始信奉正意教,这些富户都是家里不缺钱粮,且和修炼之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人才也极多。
慢慢的便开始了有自家想法,又在正意教义上推陈出新,令得张通灵这个教主也是大受启发,道行突飞猛进,成丹便如喝水一般容易。
而这些新萌发的思想之中,又有许多开始像大树长出枝丫,虽然根子是在一处,但思想已然大为不同。
张通灵非但不阻止这般情况,还相当鼓励其中一些杰出之人,自家创立道派,做那一派之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