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其一!”
江宁笑了笑,继续说道:“若只是如此,恐怕益州战乱依旧不止,甚至就连董荼那、阿会喃都可能成为蛮夷的众矢之的,到时候矛盾恐怕不会缓和,只会愈发激烈!”
“所以...需要辅助以其他手段!”
庞统本来同样发现了这里面的漏洞,结果还没等他提出来,却发现江宁已经看出来了,于是他耐着性子开口问道:“子奕所说的是什么手段?”
“汉化夷人治夷!”
“这就是为何宁会跟士元讨论这些的原因,益州此地,不仅有汉民,更有南人、羌人、賨人,某麾下王平,便是巴西汉化賨人!”
“此法核心便是以汉化夷人治夷,姑且不论王平,便是董荼那、阿会喃等人,亦可算作此类!”
“拿賨人来作比,賨人自古以来便长于狩猎,骁勇善战,秦昭襄王时为了招募,许之‘倾田不租,杀人者得以倓钱赎死’,那为何我等不可仿之呢?”
“若是将董荼那、阿会喃这些人编户,准许其不再缴税,不事耕种;且户出一兵,世代为将;闲时训练,战事出兵。如此...我军战斗力亦可大幅度上升!”
听到江宁说让他们这些蛮夷不上税,不耕种,只是一心打仗,庞统就不由得皱眉。
不耕种的话,要如何养活这只部队?
大汉...哪有这么多钱了?
江宁似乎看出了庞统的疑惑,缓缓说道:“士元可是担心其粮草问题?是不是想问这些蛮人何以为生?”
“呵呵...”说到这,江宁眼神中漏出一丝狠辣,开口道:“以奴生产,以奴耕种;凡是不服王化,敢兴兵叛乱者,皆为叛逆,均定性为奴!”
庞统此刻也被这个政策给吓到了,江宁的淡淡话语,在他耳边仿佛打了一个响雷。
他咽了口唾沫,朝着江宁那走了两步,而后缓缓开口道:“此策...前期为了收揽人心倒是可堪一用,到后期恐怕会导致扑奴成风,叛乱不绝!哪怕是及时禁止,也会导致这些人复叛,极易成尾大不掉之势啊!”
“嘿嘿嘿...”江宁似乎早就猜到庞统会有此一问,开口道:“士元倒是多虑了,宁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一点?后期的话...士元可听说过改土归流之法?”
“改土...归流?”
江宁笑了笑,开口道:“改土归流,简单来说,就是把少数民族的土司管理方式改为政府官员管理方式。”
“原来他们的首领乃是部落酋长、洞主,土司制度也就相当于以土官治土民,朝廷承认其蛮夷的首领世袭地位,给予其官职头衔,以间接进行统治,朝廷中央的敕诏能否施行全看当地蛮夷首领的心情,对于朝廷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而流官制则相对来说能够改变其积弊,不过就是有些麻烦罢了!”
“一般来说,有两种方法。其一,从上而下,先改土府,后改土州;其二便是抓住一切有利时机进行改土归流,比如有的土官绝嗣,后继无人或者宗族争袭,就可以派流官接任;有的土官犯罪,或反王朝被镇压后,以罪革职,亦可由流官充任。”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很难发生,所以我们也不是不能用一些手段加速这个过程...”
说到这,庞统其实内心已经明了了,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江宁深深的佩服!
按照江宁的意思,先是以夷制夷,最后是以汉化夷人治夷,最后是改土归流,在最后就是行教化之功...层层递进,一步步将蛮夷引入到毂中,这操作...属实是绝了!
若说这里面有限制没有?
还真有!
就比如说这汉化夷人治夷里,准许其豢养奴隶一策,便极其有可能导致整个南中地区崩盘,然而江宁随后提到的流官制,却又大大的削减了其崩盘的可能性。
庞统不会傻到以为这流官制就仅仅只是当个名义上的首领,那和之前的部落酋长有何区别?
正是因为有了这制度,究竟豢养多少奴隶,究竟谁才是那些奴隶,这些恐怕都需要赴任的官员去细细斟酌考量的!
庞统慢慢揣摩消化着江宁刚刚说出来的内容,而后缓缓建议道:“子奕此举虽好,但是有几点统还需要提醒一下子奕!”
听到庞统如此说,江宁不由得抱了抱拳,正色道:“还请士元指教!”
“以夷制夷倒是没什么问题,不外乎是以董荼那、阿会喃这种投靠的兵马去攻打那些不服管教的蛮夷罢了!重点还是放在汉化夷人治夷,此乃益州蛮夷长治久安的根本,绝不容有失!”
“扑奴成风是一个问题;此举一出,蛮夷叛乱络绎不绝恐怕又是一个问题...”
“至于为何,子奕应当心里明白。”
“所以必须在此基础上加几个限制,比如蜀中的豪强、士族,决不能俘其为奴;不缴税收,不事生产亦需要加上时间限制;这些夷人不事生产,闲时训练,战时为兵,统同样担心这会被其他有心之人利用,所以也需要对其加以防备...”
庞统皱了皱眉,似乎仍感觉有所不妥,但是一时间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需要补充,所以只是来回的踱步,思索着补全之道。
见到庞统如此慎重,江宁不由得笑了,开口道:“士元莫要忧心,此举推行绝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宁只不过把这个想法说于士元听罢了,若是可行,回头可以拟个章程,让主公拿去朝堂之上议上一议!”
“不仅如此...”
“士元所说制衡之法,宁其实也有所思量!”
“不缴税收?”
“不事生产?”
“怎么可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