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贾瑞进了大观园先往潇湘馆去转了一圈。
黛玉正在屋里做针线,见了贾瑞奇道:
“二哥哥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是吃了酒了?”
贾瑞打了个长长的哈欠道:“哪里去吃酒,就是困乏得很。”
说罢便拿起黛玉手上的活计看了一回,原来是一块帕子,在下角绣了一支桃花。
“想不到小林子的手也这么巧。”贾瑞由衷赞道。
黛玉道:“上回去苏州见他们那边的刺绣倒是别致,这不也学着玩。”
“了不得,学着玩就能绣得这么好看么?这块归我了!”
贾瑞说着果然将帕子从绷子上拆了下来。
“二哥哥!人家还没绣完呢!你怎么这样!”黛玉嗔道。
“嘿嘿,就这样了,咋地吧?”贾瑞说着又往里屋溜达。
黛玉见状便猜着贾瑞定然是奔着床去了,忙拦住了:
“哥哥!困了回自己屋里睡去么!”
贾瑞笑问道:“怎么?嫌弃哥了?”
黛玉啐了一口道:“你也是这么大的人了,哪儿有总往人家屋里睡的事?
若让别人看见了笑话不?”
于是贾瑞便被请了出去。
正寻思干脆改日再去找探春说,先回凸碧山庄狠睡一觉,走到迎春所住的紫菱洲院门口,却听得里头有人吵闹。
只听一个女子骂道:“什么阿物?
前日要吃豆腐,弄些馊的来,今儿不过要吃碗鸡蛋羹她又说没有?
怎么翻打了一回就又有了?
这会子又巴巴的送来,可见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我偏就不吃了!”
说着门被推开,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羹便泼了出来。
可巧贾瑞正要上前听个究竟,蛋羹一点没浪费,从头到脚就泼了他一身。
“操!”贾瑞大骂一声。
门内的人显然也没想到外头有人,忙推开门看,竟是贾瑞,忙上前打千道:
“瑞二爷……”
贾瑞见那人品貌风流高大丰壮,认得是迎春的丫鬟司棋,也没空搭理她,好歹要先将脸上的鸡蛋羹擦了去。
一抬手正看手上拿着刚从黛玉那里抢来的帕子,业已腌臜了,避免心头火起,也顾不得迎春的面子了,喝道:“跪下!”
贾瑞虽然平日在园子里极随和,他当初整治宁国府那些下人的手段也都为人所知,知道这位爷并不是好相与的。
况且司棋本就错在先头,听了这话两腿一软就跪了下来。
贾瑞便劈头盖脸的骂道:“你是要作死么!
这园子里装不下你了?在这里耍小姐脾气给谁看?”
司棋哀告道:“二爷赎罪,奴婢不知二爷在外头。
实在是厨房里头柳家嫂子可恶,一双势力眼狗眼看人低……”
“放屁!我管什么杨家的柳家的?不知我在外头?
别人在外头就该着你泼人一身鸡蛋羹?你好大脾气呢!
自己去到门外头,领二十板子,再革一个月的银米!”
司棋只跪着哭,一旁人也都不敢劝。
按理说贾瑞不该管迎春屋里的事,可这位爷急了连大太太都敢骂,更何况一个庶出小姐的丫头呢?
里头迎春也听到了吵闹声走了出来,见一身狼狈的贾瑞也唬了一跳:
“请瑞二哥安……”
贾瑞哼了一声:“二妹妹好!
你房里的丫头无法无天没有一点子的规矩,我帮你教训教训可使得?”
司棋见了迎春忙膝行过去哭求道:
“小姐,好歹替我说说情,我知错了,下回再不敢了……”
迎春扭捏了一会儿才说道:“罢罢,你自己做错又捎带上我做什么……
你且听瑞二哥的话吧,求我是不中用的……连带我也要给瑞二哥赔不是呢……”
贾瑞反而噗嗤乐了,这个二木头啊,实在是太软弱了。
再想想司棋,虽然脾气大了些,到底还是个知道忠心护主的。
且这次也不是故意为之,便说道:
“罢了,看在二妹妹的面子上,那二十板子就暂且记下你的,下次若再撞到我手上,一并打你!
板子暂且饶你,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是少不得要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