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瑞虽然看起来对下人严苛,对她却颇为和善,可仔细回想一下这段时间来府里发生的事,尤氏也不敢断言了。
首先,这段时间贾瑞使人打断了两个家里下人的腿。
偏偏几个月前贾珍也被打折了腿,在家里养了两个月。
还有贾瑞给贾珍送来的福禄膏,如今尤氏也体会到其中滋味了!
这个东西确实让人神清气爽,可一旦抽上了就离不开了!
这肯定也是贾瑞的谋划!
很可能当初贾瑞给贾珍福寿膏就有别的心思!
不但如此,那日贾珍同贾瑞出去还被暴打了一顿,正巧是贾珍调戏可卿未果没几天!
贾珍被打得跟猪头一样,要害处还狠狠挨了一脚。
而现在尤氏又知道了,贾瑞和可卿有不正当关系,而且看意思是好上有段时间了……
难道,贾珍的两次挨打,以及他不明不白的死真的是贾瑞一手促成的?
还有贾敬的死、贾蔷的死,贾蓉的失踪,而如今宁国府又落入了贾瑞的手中……
难道这一切都是贾瑞的算计?
他计划了这一切,就是为了夺了宁国府?
静下心来将所有的事情捋顺捋顺,尤氏只觉得不寒而栗。
接下来的,会不会就要对付自己这个嫂子了?
毕竟她是贾瑞完全掌握宁国府唯一的绊脚石了。
可她却不敢把昨夜听到的,自己想到的说出来一个字,连自己的妹妹二姐三姐都不敢说。
她生恐走漏了一点风声,让贾瑞知道自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便会用什么手段先除了她去以杀人灭口。
曾几何时,尤氏还以为贾瑞是真心对她好,替她分忧,如今尤氏却想起贾瑞就要打个冷战。
“大姐?大姐?”二姐儿见尤氏呆呆的出神,用手推了推尤氏的肩膀。
尤氏这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个笑来:
“方才吃了那一剂药,倒是觉得头昏沉沉的,想睡一睡。”
二人见尤氏脸色确实不大好看,也宽慰了两句,都去了。
“银蝶儿,把福禄膏给我来一泡。”
只有借着福福禄的烟雾才能让尤氏的心略静一静了。
虽然知道这福禄膏很可能也是贾瑞奸计中的一环,可尤氏实在丢不开了。
她现在深深体会到了饮鸩止渴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吐出浓浓的一口烟,才舒坦了一会儿,恍惚又看见吊着嘴角一脸坏笑的贾瑞出现了。
“嫂子,我馋你身子~”
第二日一早,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细碎的雪珠儿,虽然不大却绵绵不绝。
尤氏起来梳洗过后用了早饭往二堂理事的花厅去。
刚一进院子却见厅下台阶上跪着一人,身上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珠子,正是“病了”几日的赖升。
尤氏心里不由得一凛:贾瑞并没有胡说,赖升真的来了……
见尤氏来了,赖升就在雪地里磕头道:
“太太,赖升来赔罪认错了,还请太太同二爷按罪发落……”
尤氏道:“不是说你病了?下着雪,怎么就在这里跪着?
快起来,有什么话里头说去。”
进到花厅,赖升复又跪下,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子双手举过头顶:
“大太太,这些都是我这几日写的我的罪证,请大太太过目。
奴才还写了府中其他人的不忠之事,都在上头了。
若是有人敢狡辩,奴才愿当面对质。
还请大太太看在奴才替府里出力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奴才一回!
奴才愿意将这些年贪墨的家产悉数充公,并卸去管家一职,只在府里做些喂马洒扫的粗事就好……”
尤氏有些发蒙,贾瑞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赖升的服罪态度这么好?
连续三天贾母都派人来寻贾瑞,东西二府都以为贾母肯定会袒护赖升,怎么贾瑞去了半日赖家就真成了没人管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