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德生当还未开门,贾瑞便已经到了,屁股底下做着一块板砖大喇喇的坐在大门口。
才来上班的大朝奉赵祥远远见了忙小跑着过来作揖:“哎呦,贾公子,您早!”
“到底如何了?我那玉锁可得了?”贾瑞劈头盖脸的问道。
“嘿嘿,托您的福,那玉锁果然是送到下面铺子里去了,已经被我取回来了,您看看这个是不是?”赵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绢子小包。
贾瑞忙接过来打开,里头正是可卿的那一只,不由大喜:“正是正是!这回可好了!多谢大朝奉了!”
看着贾瑞紧紧握着玉锁的模样,赵祥也没打算暂时再要回来,便说道:“既然是公子的那就最好了,具体事宜,还请公子往里头一叙吧?请~”
“请~”贾瑞将玉锁挂在自己脖子上,又塞进衣领贴肉戴好了。
来到昨日的静室,赵祥便开口道:“昨夜里我又翻看了三个月前的旧账目,贾公子的玉锁是由一个姓卞的公子质押在我们店铺的,当时是活当三个月的当期。”
“姓卞?”贾瑞一笑:“定然是我那不成器的侄儿也知道丢脸,故而不敢以真名示之。”
赵祥也笑道:“想是如此。除了这个玉锁之外,确实如公子所说,还有一些女子的头面首饰,以及一些字画古玩,如今也都在库中存着。
当时核价一千四百一十五两。如今都已到期,成了死当,按规矩,我们店铺便可以随意处置这些器物了。
既然公子才是正主,自然是要优先您的。敢问公子,是只赎回玉锁呢,还是将这些物品系数赎回?”
说罢,将一份单子递到了贾瑞跟前。
贾瑞拿着单子看了一眼问道:“若是都赎回,需要多少银子?”
“公子稍后,带小人核算核算。”赵祥拿过来一把红木算盘噼里啪啦波动了一会儿说道:“1415两,月息一钱二分,按三个月核准连本带息共计1987两9分7毫。”
贾瑞一嘬牙花子,月息12%,这利息可不是一般的高啊!看意思还是利滚利!
但是想想那里头多是可卿的首饰,总不能落在外头,便说道:“都赎回!”
回到宁国府,刚把东西收起来,想趁着没人的时候交还给可卿,却听见薛蟠的大嗓门在门外喊道:“天祥!天祥在屋里吗?”
贾瑞忙迎出去道:“文龙,怎么今日得空?”
薛蟠笑道:“你这话说的,怎么是我得空?我是天天闲的,倒是你如今成了大忙人了,帮着管这许多事。
我也不和你做玄虚,只因蓉哥儿的那件事,总觉得有些尴尬,我便不好意思往这边跑了,故而几日不得见你。”
贾瑞让了坐,又倒了杯茶给薛蟠。至于尴尬不尴尬,和他没关系,他也不想去调和这事。
薛蟠道:“怎么珍大嫂子给你收拾了屋子,却连个丫鬟都不配上?倒茶还要亲自动手的?”
贾瑞笑道:“配了的,我不耐烦,就打发了。我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还用人伺候么?倒是一个人清净的好。你今日是来找我的,还是来有什么事?”
薛蟠道:“既是找你,又有别的事。昨日我大姨来我家,说起蓉哥儿的事,说到了刑部,刑部说蓉哥儿不知所踪,让两家私下协调着处理呢。
我想着虽然蓉哥儿蔷哥儿当初骗了我是不对,可好歹也是亲戚不是?总不好撕破脸皮的。
且宁府里又有这许多事,哪里不得用银子,便想着来告诉珍大嫂子,也不用太着急还钱,只等这些事处理完了,日后得了闲再说也使得。”
贾瑞点点头:“想不到文龙如此大肚,这么着很妥当,实不相瞒,宁府里头确实银钱有些吃紧。你这样说珍大嫂子可要感激你了。”
薛蟠摆摆手:“值当什么?谁家没有个为难的时候?另一件事就是我得好好谢谢你帮我过了这个难关。
可巧前几日庄子上送来了两篓好肥虾姑,想你今日若是得空,往我家里去一回,咱们好好坐一坐。”
贾瑞一听便知道了薛蟠这话里的意思。薛蟠如果要请客吃饭,肯定是要去酒楼饭庄,找一群人,再来几个陪唱的。
而这次就让往家里请客,甭问,不是薛姨妈就是宝钗的主意,想来也是为了还自己的银子。
但是贾瑞决定矜持一下,于是咳了一声:“文龙,珍大哥尸骨未寒,且蔷哥儿又新丧,咱们就去偷偷高乐,这不太合适吧?”
薛蟠尴尬一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若是高乐,咱就去外头了不是?哎,我听说石雍坊那个莳花馆最近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哪天咱也去耍一耍?
咳咳,跑偏了。实不相瞒,今日来请天祥并非为了吃酒取乐,而是有事相商。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还唬你不成!是真有事!天祥,你可不能不来!就这么定了哈!我还得去找珍大嫂子!”
薛蟠生怕贾瑞拒绝一般,说完了扭头就跑,贾瑞看着薛蟠圆滚滚的身影不禁哑然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