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王子腾在厅上并不认贾瑞这个便宜侄儿,只言辞呵斥,想要诈出些事情来。
贾瑞见这般光景也不好再嬉皮笑脸攀亲,也正色道:
“节度使大人明鉴,今日之事并非是我招惹是非。
我本是去探望一个朋友,路过一处僻静巷子便被那五个人拦住了,我见他们都拿着凶器便夺路逃了。
那五人一路穷追不舍,好歹我跑到闹市处,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并相熟的街坊见了竟肯出手相助,我才得逃过一劫。
那些刀子都是五个歹人的,我是良民,又是有功名的,也懂律法的,怎么好带刀子出门?
况且我也不能一人带了五把刀不是?
大人若是不信也可先审问一下那五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子事。
这一路上也有许多路人见了我被人拿刀子撵着跑,我也不缺人证的,也不怕他们不认账。”
王子腾见贾瑞并不惧怕,反而不卑不亢,说起来条理清晰,不由也对他高看了一眼。
且他也审问了几个人,说得都是贾瑞被追砍在先,连那五个人中也有扛不住刑认了的,便不在今日之事上纠缠,而是又说道:
“即便今日之事并非你之过,你就是好人了?
你只当你在丰储坊和人逞勇斗狠又是刀山火海又是油锅的能瞒得住?
你聚集一群街痞讹诈良善勒索乡里都是假的?
你在安富坊以高额利银为饵诈骗他人钱财的事,你以为别人都不知道吗?
你那些同伙早就交代了!我劝你还是早早承认,好多着呢!”
贾瑞听了这番话心里也是一惊,自己以为有多聪明,做得不漏痕迹,原来这些事早就让王子腾知道了!
不对啊,骗了凤姐那么多银子,王子腾既然早知道,能放过自己?
淡定!淡定!
贾瑞也知道和山东帮设局斗狠的事目击者太多,定然是瞒不住的,收保护费也是路人皆知,于是开口说道:“节度使大人明鉴。
丰储坊的事确实是我所为,可起因却因为那群山东帮的人仗着人多势大欺压乡里,我看不过才设了局将他们逐出了神京。
至于勒索乡里的事,并不是如大人所想的那样。
我只收那些摊贩每日一两文钱,且这钱也并非要留做自己使用,而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不知大人是否往街市上去过,那些摊贩无人管束,不但占了官道,还乱丢垃圾混泼污水,以至于街市上污秽不堪,夏日蚊虫滋生,冬天结冰路滑。
我收了他们钱是要充作管理之资费,雇佣人手打扫卫生,日后还要修建摊位、公厕等配套设施……
大人,我这是为民谋福祉啊!”
这些话是贾瑞早就想好的,本来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官府查起来对付用的,没想到今日先说给王子腾说了。
一面说着,贾瑞的脑子也在飞速旋转:
骗钱的事他是怎么知道的?此事除了他就只有倪二和几个媒子知道。
那几个媒子早被打发出京了,难道被抓了?
不对,若是被抓了,倪二也逃不了干系,况且几千两银子,早该找上门来了,为何要等到今日凑巧碰上自己被人追着砍才拿了自己?
想了一回贾瑞猜想王子腾在诈他!
王子腾冷哼道:“果然是个上过学的,狡辩起来头头是道。我怎么不知你是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回大人,这事已经抓紧在办了。今日已定下了一个打扫街面的大娘,明日就要开工呢。”贾瑞回道。
“哼!那安富坊骗了几千两银子你又怎么说?”
王子腾将一双虎目死死盯着贾瑞,企望在他脸上看到一丝惊慌之色。
贾瑞既想到了是王子腾诈他便心里有了底,面上并不流露什么神色,说道:
“大人说的可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被骗的事?”
“正是!还不从实招来!”王子腾一拍惊堂木喝道。
贾瑞还真被这突如其来的拍桌子吓了一跳,一脸委屈道:
“节度使大人既然都查得如此详细,怎么就不知我也是个受害的?
蓉哥儿拿着我的几百两银子都折在了里头,等我一回来不说还钱却要倒打一耙赖在我身上,还有比这更可笑的?
实不相瞒,我倒是觉得是他们并未受骗,只是编了个借口恶人先告状,赖了我的银子不还呢!
只是他们是宁国府嫡孙,我不过是荣国府外房,斗不过他们,也没有地方说理去,吃了个哑巴亏罢了。
好歹珍大哥知道我那段日子去向,给我主持了公道又补贴了我的银子,如今怎么好好的又赖到我头上来了?”
“你不在神京,谁又保不齐是你私下里早安排好了这一切,等要收网之时故意躲了出去?”
贾瑞怒极反笑道:“罢罢罢!今日我不再言语,既然是蓉哥儿蔷哥儿两个背后弄鬼,我只求当堂和他二人对质!
若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我只管拿出来大家说说理,只靠红口白牙怎么就敢污人清白!
他们如此屡次三番的污蔑我骗了他们钱财,究竟是安了什么心思?
将珍大哥也一并请来!将赦老爷和政老爷也都请来!
到底这些人若都说是我做的我便认了,该打该罚由你们!
若是说不出个所以,好歹也给我个说法,我跟着爷爷读了十年圣贤书,虽然不大成才,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的!”
这番话一说也有些让王子腾不知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