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贾瑞刚要出门去寻甄绪等人计议,却和贾政的小厮撞见拦住了:“瑞大爷,政老爷那边有请呢。”
贾瑞一皱眉,问道:“不知老爷一大早叫我有什么吩咐?”
“说是提学道老爷来府上做客了,要见一见瑞大爷。”
贾瑞心里一句卧槽:自己就中了个秀才,你一个提学道巴巴的跑来干嘛?
多半是想趁机攀附荣国府的,你攀附你的,还非得拉上我作陪,这不耽误我的大哥之路吗!
但也只能心中腹诽,贾政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说不定以后还得依仗着这位二叔呢。
来至荣国府贾政的外书房梦坡斋,每次看到这三个字贾瑞就想笑,这和孟婆寨有什么关系没有?
进了正厅,早有贾政陪着一为四十上下年纪长须清瘦的中年坐了,旁边有清客詹光、单聘仁、胡斯来等人在下手作陪。
贾瑞先躬身施礼道:“请二叔安。”
贾政嗯了一声:“见过学道龚大人。”
贾瑞又躬身道:“学生贾瑞见过龚大人。前日还多亏大人帮忙补上了名额今年才能下场,学生还未得空去大人府上致谢,实在是失礼得紧。”
龚裴站起身道:“好好。快免礼。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必挂在嘴上?只见过世侄的文章,实在是璧坐玑驰蹙金结绣,今日一见本人,果然人如其文,生得端庄大气,温文尔雅,果然是侯门之后。”
贾政听了心中欢喜,笑道:“龚大人莫要谬赞了小孩子,他才读了几本书,又会做什么好文章出来!不过胡乱认得几个字,背了几首诗,信口胡诌罢了。”
龚裴也笑道:“并非是我故意讨好政公,世侄所做之文确实是这些年来都未有之佳作。只可惜,字迹略显潦草,不然,这第一名的秀才非他莫属的。”
贾政文言也是吃了一惊。他也是为官多年,知道什么字迹潦草都是托词,背后之意肯定是有后台硬的托了门路,点了第一第二名。
“存周(贾政的表字)难道没看过世侄的文章?”龚裴见贾政一脸的不可置信问道。
“瑞儿只说一出考场,精神一松就忘却了,故而我也并未得见。”
“呵呵,原来如此。正巧,我今日却把卷子带来了,有几处妙处还想落下这张老脸来和世侄请教一二呢。”龚裴说着竟然真的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来。
贾瑞一脑袋黑线,这玩意考完了不是要封存的吗?他怎么偷出来的!这试卷当时就是照着风月宝鉴直接抄的,抄完了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请教我,我请教谁去!
贾政见了却是大喜,忙接过来道:“玄衷(龚裴表字)有心了,今日我到要看看,瑞儿到底做了一篇什么文章,值得玄衷金口一赞。”
打开卷子,贾政先是皱了眉头:龚裴所言字迹略显潦草还算是美言了,这哪儿是潦草啊,分明是鸿鳦满纸,居然还有错字……
但是接下来贾政的表情是这样的:嗯……嗯?嗯嗯?嗯!嗯嗯!
贾政自幼酷爱读书,却在诗词一块并无半点天赋,只爱八股文章。浸淫多年,一篇文章的好坏自然是一看便知。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居然呆住了。
“呵呵,不知瑞哥儿做了什么好文章?也让我等见识见识?”詹光说着将卷子也拿了起来同其他几人一起看了起来。
“规矩而不以也,惟恃此明与巧矣……这破题颇有些意思!夫规也、矩也,不可不以者也;不可不以而不以焉,殆深恃此明与巧乎……”
听着詹光将文章读了出来,贾政的心里颇为复杂,喜欢得是贾瑞毕竟是自己的堂侄儿,如今有了出息,他是替贾代儒高兴;落寞的是贾瑞不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俩货宝玉和贾环都是不争气的。
由这个又想起了自己的长子英年早逝的贾珠,这文章的风格和贾珠写的文章颇有些相同,如果贾珠还在,说不定现在早已中了举人,甚至是进士了……
“好!实在是好文章!”单聘仁赞道。
“没想到瑞哥儿年纪轻轻竟能做出如此大气蓬勃之文章,失敬失敬!”
“依我之见,凭此文章,别说是个秀才,即便是乡试,也可稳稳的拿个举人回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称赞将贾政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玄衷,不知我可否将此文章抄录一遍?”贾政问道。
“呵呵,本就是世侄的佳作,存周请便。”
不等贾政吩咐,早有胡斯来拿了纸笔抄录起来。
“回头定要让宝玉那个不成器的孽障先抄它一百遍!”贾政恶狠狠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