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之度此问,大堂上其他的人,亦是十分关心。
他们个个探着脑袋,瞪大眼睛,直直地望向李夔。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股匪寇,在成功假扮猫鬼之后, 却不趁机杀掉曹正铎一行人,反而还要悄悄地将他们转走呢?
这其中,却是有什么缘故?
感受到众人目光的压力,李夔缓缓言道:“从现在的证据来看,若想知道王宗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却还难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曹府直一行人, 对他们来说,一定还另有用处。这才让他们不在墓室之中,将曹府直一行人就地杀掉,而是利用墓顶那个盗洞,将他们再度从这里运走。从这一点来说,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至少可以确认一点,那就是,曹府直一行人,现在必定还都活着。而只要活着,就会给某等找到他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李夔又是幽幽一叹:“现在某等经过这番探查,说起来,其实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这两名嫌犯。只要接下来能从他们身上顺藤摸瓜,得其口供,那某等必可最终还原整件事情的真相。好了,这盘蛇谷曹府直一行人遇劫事件,先暂且告一段落吧。某现在再来说说, 后来的景顺旅舍,以及某等探墓时所遇之事。”
“好,你且继续说下去。”赵之度点头道。
“后来,为了探查此案,了解缘由,某等一行人,先去问了千阳岭上的马四马五兄弟,因为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遂又去了凤翔府柳林镇,去了那东头的景顺旅舍进一步调查。在那里,那位掌柜张利财接待了某等,然后他向我等提供了一个信息,一个同样关于猫鬼作崇的信息。”
“哦?此人也说了猫鬼之事?那李夔你且详细说说。”听李夔又谈起猫鬼,赵之度顿是又来了兴趣。
“那张掌柜说,他的手下,有一个是管钱的小厮,但在近段时间,此人却是频频丢钱, 十分不合情理。后来他怀疑是这小厮监守自盗, 便将这小厮辞退,由他自己亲自来掌管。结果呢,还是不停地悄悄丢钱,令他大惑不解。更诡异的是,这名被他辞退的小厮,竟然莫名其妙地自行缢杀于旅舍内的车马房中。所以,他十分怀疑,定是有那猫鬼作崇,才导致这般难以解释的怪异现象。”
“再后来,那景顺旅舍的张掌柜,竟然莫然其妙地被那所谓的猫鬼所残杀。而且,这猫鬼还特意挟着他的头颅飘到窗前,仿佛要以此方式,来特意骇吓某等一般。更似乎要以这般所做所为,来刻意引导某等去相信,确是那猫鬼作崇,竟杀害了这张掌柜。但是,它这般行事,其实反是情急之下的画蛇添足,反倒是更加暴露了其真实目的性,最终只导致某心下更大的怀疑。”
李夔深吸一口气:“因为某从来不相信,这世界上有什么妖鬼之类的东西存在。所以他们愈是搞出这等神鬼叨叨的东西出来,某心下便愈是极度怀疑。于是,某当即飞掷佩刀,直射这所谓的猫鬼。而这猫鬼见某刀射来,竟是急急逃走,消失于夜幕之下。”
李夔脸上,忽地泛起嘲讽的笑意:“可笑呀,这传说中可以来无影去无踪的猫鬼,相比凡人,乃是何其强大的存在。结果呢,竟会怕区区一把掷刀,岂不是可笑得很么。也正是因为这般缘故,某心下认定,这所谓的猫鬼必是由人所假扮,而决非是那种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妖魔鬼怪。”
“所以,某等接下来,立即下去寻找那张掌柜。然后,某等先是在院中找到了张掌柜的头颅,又在旅舍后面的小树林里,找到了他的无头尸身。而从他的尸体状况,某便已完全确定,这张掌柜,必定不是死于什么猫鬼之手,而是被假扮猫鬼的人给杀害的。”
“为何这么说?”赵之度紧接着问道。
“因为据某探查,这张掌柜的尸首,虽然被割头剖肚,破坏得惨不忍睹,但它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特点,那就是这具尸首的死亡特征,根本不符合猫鬼作案的特征。”
“哦?”
“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张掌柜的头颅,与其颈部的断裂处,有明显的刀切之痕,断面平滑而整齐。而这样的创面,绝非是猫鬼用爪子来割断的。因为想用那种金属爪子来割掉一个成人的头颅,是一件极其困难乃至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这一点更可以明确判断,这所谓的猫鬼,必定是人类假扮,绝不可能是真实的鬼物。而那假扮猫妖之人,之所以要这般做,以致于在此露出这般破绽,可能亦是多有无奈吧。毕竟,要去圆一个谎,那就只能编造更多的谎言。”
李夔说得兴起,又继续道:“后来,某等去那座汉墓探查时,遇到那躺在双重木椁中的猫鬼,亦更加深了某之判断。因为,从它的体量身形,乃至攻击动作,以及后来的逃跑举动,其实俱与人类无异。而更可笑的是,那只人扮的猫鬼,为了躲避某等的围攻,竟然不得不抛扔装了迷香的瓷球,以求将某等迷晕,才能让其顺利逃走。从这一点来说,这个所谓的猫鬼,竟然无法隐形遁形,反而还要靠迷香来麻痹对手,岂非可笑之极么?”
赵之度点了点头,却又好奇问道:“那依李夔你看来,这个假扮猫妖的凶手,又会是谁呢?”
李夔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禀赵司马,这个凶手不在他处,就在这大堂之中。而此人,也正是某所说的第二个嫌犯!”
“啊!是谁?!他是谁?!”
行军司马赵之度明显激动起来,又从虎头椅上昂然站起,脸色满是气恨之色:“这厮狗胆包天,在那墓室里,竟然还敢偷袭于某!若不是有李夔方炼二人及时护卫,只怕某还真就着了他的道儿。此仇不报,某心下之气,断是难解!李夔快说,此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