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莺得此龙涎异香,自是十分高兴,遂对某说她要在这生辰宴会上使用,让一众来宾俱是知晓。而且为了达到更好之效果,就连那四名侍女,她都暂时瞒着。只是万万没想到,这名贵的龙涎香,是她第一次用,亦是最后一次……”
说到这里,王员外的声音,明显哽咽。
李夔接过话来,继续向众人说道:“有王员外这般说辞,接下来的事情,便可说通了。这名凶手,之所以敢大胆使用有明显蒜臭味的黄磷粉末,将其偷偷点洒于衣柜中春莺要换上的内衣上,就是因为有了这种浓郁的龙涎香加以摭掩,黄磷粉的蒜臭味可以尽被覆盖。这才让穿衣的春莺与陪跳的四名侍女,俱是未曾觉察。”
“后来的一切,便如某先前所说,这没有丝毫觉察的春莺,穿着这件沾涂了许多黄磷粉的内衣,在这炎热夜间热烈跳舞,很快就导致黄磷自燃,将其自身点燃,焚烧至死。”
说到这里,李夔复朝前走了几步,来到衣柜旁边一处地方,指着积灰处一个模糊的鞋印,向众人说道:“你们来看看,其实在这里,还有一个更为明显的证据,就是这个残留的脚印。”
王员外朱里正等人急急上前,看到这个踩压了衣柜旁边积灰处的脚印,俱是一呆。
刘吉平小声道:“李铺长,这个脚印前掌宽大,尺寸颇长,必是男人的鞋印。可见这化妆室里,确有男人偷偷进入过呢。”
李夔点了点头:“是的。因为这个鞋印的尺寸大小,乃是成年男子大小,与春莺与四名侍女的鞋印,俱完全不符。鉴于这个鞋印新鲜,鞋印位置又正好位于衣柜旁边的积灰处,且化妆室这段时间又无他人进入,故最大的嫌疑,就是作案凶手留下来的。而且,某现在根据鞋印大小,可大致推测此人的身高。”
“推测出此人身高?这,这也行么?”里正朱义好奇地问了一句。
“当然可以。”
李夔朝他点点头,便蹲下身来,用手指大致量了一下鞋印长度。
然后,他转头向众人说道:“一般来说,人脚的大小,会和身高成正比。身高越高,脚越大,鞋印也越大。若凶手不是畸形身材的话,那他的身高约等于鞋码的6.5倍多一些。这样算来,这鞋印长度约为二寸六,那此人的身高,可大约推断为五尺七寸。”
众人听了李夔的话,顿是啧啧连声。
没想到,这位李铺长,竟还有这一手呀。
他能从鞋印推断到身高,却是众人闻所未闻的新鲜知识呢。
当然,他们不知道,这种依据鞋印长短来判断对方身高多少的技术,在现代社会的侦查技术中,却是普通得不太再普通了。
那么,依照唐代的尺寸,即一尺约是30厘米的尺寸来计算,这五尺七寸,也就相当于是现在社会的171厘米。
而凶手的这个身高尺寸,在唐代,算是十分正常体型的成年男性了。
毕竟,据后世探查墓葬的结果,发现唐代成年人的正常身高,男性平均身高1.68米,女性平均身高1,53米左右。
说到这里,李夔目光灼灼地望向王员外:“所以,某现在来总结一下吧。这名凶手的特征就是,是一名身材较普通人稍高一点的成年男性,且此人十分了解王员外府内的居所结构,对府上各人的人际关系亦十分了解。同时呢,此人极可能与王员外或春莺有极大的私怨,才最终用了这般令人意想不到的手法来害死春莺,同时尽可能地造成最为恐怖与惨酷的杀戮效果,以求骇人耳目。”
李夔说到这里,王员外忽然嗨的一声,猛地跺了一下右脚,震得整个地板,都在不停发颤。
“某知道了!某知道是谁杀害春莺了!这个千刀万剐的夯货!”王员外牙齿咬得格格响,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狰狞:“杀害春莺的凶手,就是代某去凤翔府城买龙涎香水的陈三!”
听到王员外这般大喊,众人的目光,顿是齐齐地望向了他。
“这厮的身高,就如李铺长所言,差不多就是五尺七寸。另外,只有他前去凤翔府采买过龙涎香,某再未派他人前去买过。此人又长期在我府上做事,对府中房屋与上下人员俱是十分熟悉,这才令他能从容地做案害人,实是可恶之极!”
“某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就是这厮害了春莺啊!前几天,吴管家曾向某禀报,说陈三这厮,曾在多次在春莺房外徘徊窥探,一副意图不轨之状,被他发现后,给当场喝斥离去。却没想到,某虽这般宽仁处置,这厮竟因此而衔恨在心,想出这等可怖的害人手段,真是何等毒蝎心肠,何等禽盖不如!某,某定要抓住这厮,将他碎尸万段!”王员外愤怒的吼叫声,声震屋瓦。
“那陈三现在何处?”里正朱义急急问道。
王员外一怔,便立即来到化妆室门口,朝宴堂处大喝了一声:“吴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