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夔将这件靛蓝紧身衣,向自己连抖数下,黄拐脚的脸上,又抽搐了一下。
“黄拐脚,不要告诉某,这件从你柜子里搜出的衣物,不是你的。”
听到李夔这句挖苦,黄拐脚只得应道:“禀官爷,这确是小的所着之衣。只不过,此衣耐脏,乃某平日帮厨为爨所穿,却也并无甚出奇之处。却不知,官爷为何对这件衣服如此感兴趣?”
李夔哦了一声,便把衣服打开,将这件衣服的肩部位置,展示于众人面前。
“某感兴趣的是,你这衣服,为何这肩部有一道破损?”
黄拐脚眼珠一转,急急回道:“这是小的做事之时,不慎碰挂,导致衣物受损,倒让官爷见笑了。”
李夔一声冷笑,却又从检物袋中,挑出一个小丝袋子出来。
见到李夔从这小丝袋中,小心翼翼地用手拈出一丝靛蓝色布条时,黄拐脚的脸色,顿是愈发难看。
李夔以一种饶有兴致的模样,将这丝布片贴合在手中布衫肩缝处。
围观的众人立即发现,李夔手中的这丝布片,与黄拐脚的这件靛蓝色紧身衣肩部的缺损,竟是大小长度俱然吻合。
而见到这一幕,县尉段知言与不良帅方炼,二人的脸色,顿是十分严肃与复杂。
原来,方才在探查那个潜洞之时,这心细如发的李夔,竟还从洞边找到这般物证,倒又大大出乎了二人所料。
“黄拐脚,你可知道,这东西是某从哪里找到的么?”
黄拐脚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见他低头不语,李夔的声音,重新响起在他耳边:“黄拐脚,怎么不说话?如果某告诉你,这丝布片,是从红鸯房中那桦墙洞边缘找到的,你是不是很惊讶?”
黄拐脚尖瘦的脸上,顿时又泛起了涔涔细汗,整张瘦脸都在瞬间变得惨白。
“官爷,这,这……”
李夔声音变得十分冷厉:“黄拐脚!你这厮在杀害红鸯后,复从洞口潜出,因遁逃急切,肩膀处的布片被洞口毛刺系挂,才扯下这丝布条,你莫要不承认!”
听得此语,伏跪于地的黄拐脚,有如中风一般不停地颤抖。
他转头望去,见场上众人的目光,俱是齐集于自己,脸色更一片惨白。
“官爷,你,你所说的这些,小的实是不知啊……”
“你不知道?你真不知道么?”李夔又是微微一笑。
黄拐脚尚未回话,李夔复厉声道:“来人,将他腰间布带,给某解了下来!”
众人闻得李夔此言,顿时皆是一愣。
早有两名不良人,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一人按着其手脚,一人伸手探入其腰带,左扯右拉,将腰带头子一扯而开。
“靠!这厮好长的腰带!”
那名解腰带的不良人,见到眼前这越扯越长,竟是无有穷尽的黑长腰带,不禁连声喝叹。
而众人亲眼见到,这黄拐脚竟是系了恁长的一条腰带,亦是纷纷瞪大了眼睛。
最终当这根腰带从他身上解下来时,众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这根腰带,竟然足足有两丈之长!
这名不良人在取下腰带后,双手递给李夔。
李夔伸手接过,轻轻地掂了掂手中的腰带,发现此物虽长,重量倒是颇轻,不过二三两重。再用手细细拈摸拉扯一番,发现这根腰带,非但质地轻盈,且极为细腻坚韧。
他仔细端详,发现这根腰带,外表虽是黑绸般的布料,但内里似乎有根根金色丝线绞结在一起,不知是何神秘物件,李夔用力一扯,发现这根看似轻飘飘的腰带虽是略微一缩,却根本拉扯不断。
李夔的脸上,又浮起了嘲讽的笑容。
一旁的县尉段知言,亦是悠悠开口:“黄拐脚,你说你一介帮厨,每月所得仅可糊口,却如何能买得起恁贵重精巧的腰带?更何况,这般细腻轻盈又坚固无比的腰带,放眼整个凤翔府,倒是想买都找不到卖处呢。”
黄拐脚脸色急切难堪,他眼珠一转,只得又硬着头皮回道:“禀官爷,某这腰带,非是外界采买,乃是祖传之物。到某手中时,虽然家境已然败落,但这点祖物,却是万万不敢离身,亦绝对不敢再转售他人。”
李夔一声冷笑,竟是懒得去辨驳他,而是径自把这根腰带,交给了在一旁的方炼。
“方帅,去将你方才爬楼之举,用这根腰带再来演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