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你给某讲讲,红鸯是如何认识刘书生的?”
李夔这冷冷一语,胡春先是一愣,随即她那张肥脸上,立即闪现出愤怒之色。
“哼!休要再提这腌臜泼货!依某看,红鸯姑娘虽然不是被他所杀,这条性命,却亦是生生地折在他手里!”
“何出此言?”
胡春咬牙道:“官爷,你要知道,在刘书生来某怡春院前,红鸯姑娘深受县中的达官贵人喜爱,每每被叫去演奏助兴,乃是怡春院中的当红歌妓,说是日进斗金,亦不为过。她本人红得发紫,咱怡春院也跟着沾了不少的光呢。而后来,自那刘书生来了怡春院任说书人后,也不知怎么的,一来二去的,这红鸯竟被这穷书生给生生地迷住了魂魄!说什么钦慕其才学,竟是不嫌这厮穷窘不堪,一心只愿跟他厮混在一起,实是把某给气坏了。”
“见红鸯为其所误,竟连歌舞演奏也日渐疏懒,某心下气急,也曾好生劝其不要与那穷书生厮混下去,却反被其斥责了一通。她还对某说什么,我若将这书生打发辞退,她就不再演奏歌舞,也不去参加达官贵人们的酒席宴会,只当她死了便罢。她这般说辞,可把某给急坏了。虽然某心下气恨得几乎想把那刘吉平给当场打死,但为了不得罪这位本院的大红人,也只得任由她去。”
“唉,某却没想到,红鸯与此人相处下去,最终竟是枉死于贼人之手,实是令某心痛至极!本院这棵最大的摇钱树……,哦,不,是本院最红最好的散妓,最终这般香消玉殒,某如今想来,心下之痛,何以言之!”
胡春说到这里,眼中竟有泪光闪动,却不知是痛惜红鸯本身,还是更可惜因为红鸯之死而导致的钱财大损。
李夔沉吟一下,又问道:“那这段时间来,红鸯曾与何人常相往来,神情脸色又有何异状么?”
胡春转着眼珠,仔细地回想了一通,却是摇了摇头。
“禀官爷,这段时间以来,虽然红鸯姑娘身体一直不太好,但要说有何异状,某倒是实在想不出来。她这段时间以来,也一直在怡春院中,并未接到外出演奏的邀约,每日里吃喝拉撒,每日里与客人演奏调笑,倒实是无甚异常呢。”
见她说得颇为粗俗,李夔眉头一皱。
接下来,他微低着头,双目微敛,久久地陷入沉默。
而见他这般情状,老鸨胡春一脸忐忑之色。
她不知道,这位如此年轻英俊,却又气质深沉内敛的不良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终于,李夔抬起来,向她微微一笑。
“官爷……”
“胡春,某已对你审问完了。但接下来,某要你去做一件事。”
听了李夔这淡淡一语,胡春不觉一愣。
一旁的县尉段知言,亦是闻声而动,扭头望向他。
“官爷,你要某去做何事?”
“你去把整个怡春院中的人,尽皆叫来,一齐集中于院子里,某要一一审验,核查凶手。”
“一一审验?核查凶手?怡春院从各名女妓到龟奴佣工,足有一百二三十人,竟要他们全到院中来么,这个……”
“让他们全部到来!”李夔声音冷厉:“只要是怡春院中之人,不管身体状况如何,务必全部来到院中。且为了防止尔等耍滑,某会派出一众不良人,前去怡春院各处搜检,务必要让整个怡春院的人,一个不少地来到院子里。”
胡春见他说得斩钉截铁,有种不容分辨的强大气势,原本还想争辨几句的她,气势顿时萎靡下去,喏喏应声而退。
胡春退下后,县尉段知言再也按捺不住,立即连声追问:“李夔,你将整个怡春院的人,尽皆集中于院中,可是真有把握从其中找出凶手么?”
李夔目光炯炯:“禀段公,某此番行动,必可找出凶手!”
他一言既毕,随即向段知言附耳低语。
听得段知言脸上,神情不停变化,最终停留在一个惊愕不已的状态。
“这,这真的可行么……”
“段公,你就瞧好吧。”
段知言一声微叹,点了点头:“好吧,某同意了。某这就去把方炼唤来,让他按你的要求,开始行动。”
“谢段县尉。”
很快,怡春院中的女妓、伙计、龟奴、佣工,诸多人等,全部被一众不良人给喝骂推搡着,带着了院子中。
整个院子里,怡春院这一百二十余号人,分成数排,挤挤挨挨地站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