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事儿归刑部管,说来也怪,户部这边,几乎都是自己人,但刑部、吏部、工部却根本没有自己人,他们的话,也只在户部好使,到了刑部,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赵温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楚南看似好说话,实际上却是最难说话的一个,看了王子服一眼,叹道:“二位,另谋出路吧。”
“司徒公此言何意?”王子服一怔,看着赵温道。
“吏部、工部、刑部、兵部乃至礼部都无似二位之人,然这户部却皆是,楚子炎此人心机深沉,颇具慧眼,怎会不查?”赵温叹了口气,这一点,也是今日他来户部才察觉到的。
以楚南的精明,怎么可能身边都是间谍却一个都没察觉到,至少眼前二人,楚南没有相信他们的立场,但他们却是最受重用的。
楚南用人,也看出身,不过跟别人是反着来的,从这点看,楚南重用的就不该是这两人;只是二人身在局中,未曾察觉这一点而已,事实上赵温也是今日楚南这般毫不留情的将事情说开后,他才察觉到楚南的用人手段。
张祎就是最好的例子,虽然他背叛了,但这只是个例。
不理会愣在当场的两人,赵温径直离开了户部衙署,没去天牢,也没回家,而是来到荀彧府邸,这次他没带孔融,自己来的。
“司徒公?”荀彧有些诧异的看着赵温,这几天的事情,许昌城里闹得沸沸扬扬,荀彧自然是知道的,但赵温来自己这里作甚。
“文若,有些事老夫想请文若相助。”赵温在荀彧的邀请下坐下,看着荀彧叹道。
“司徒公,我与伯宁虽曾同为曹公效力,不过伯宁此人与旁人不同,情分与公理得分开算。”荀彧摇了摇头,若有可能,他自然也愿出面,但他知道,至少满宠这里,私情不可能乱了他对公事的判断,更不会影响他的决定。
“老夫知晓,不过此番老夫并非为此事前来,老夫想求教文若,或者说,想请文若回朝。”赵温说着,将今日跟楚南的谈话说了一遍。
确实有被打击到,如果楚南只是乱喷,他大可一笑置之,然而楚南说的都是实话,这让这位花甲老人有些接受不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做这士族的领头羊,需要一个更有能力之人出来。
“在下入不入朝,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诸公不会信我,更不会用我之计。”荀彧无奈叹道。
“文若不妨说说。”赵温看着荀彧道。
“忍!”荀彧的回答很简单。
“忍?何意?”赵温皱眉道。
“吕布之势已成,人口、军力、钱粮、人心已足,天下不得志之士纷纷归附,丰其羽翼,眼下其势如烈火烹油,旁人难以阻挡,既然如此,便不与之争锋,默默蛰伏,积存力量以待时机。”
荀彧叹道:“士族在中原本就力弱,胡乱发力不会动摇其根基,就如此番之事,就算一切如司徒所愿,吕布保下宋彬,会失些人望,但不至于动摇其根本,这般计谋,哪怕百次成功,也难动摇其势,然只要事败一次,司徒公这边便会伤筋动骨,就如今日这般。”
赵温点点头:“很难。”
“是很难,是以在下是否入朝,都无任何用处。”荀彧轻叹道。
难点其实楚南已经说清楚了,就算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楚南一直在削弱士权,也就是动士族的根基,关乎切身利益,绝大多数人都忍不住会反抗、报复,然后士族的力量就在这一次次与之抗衡的过程中被不断削弱。
没有一个能将士族力量整合起来的人,所以士族在楚南面前,始终是一盘散沙,也就是乌合之众,怎么胜?
对天下百姓来说,楚南做的或许是好事,但对士人来说,就得反过来看了。
荀彧正是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才选择这种隐居生活。
“还是文若看的通透,那楚南说得对,老夫……确实不配为敌啊!”赵温叹息一声,起身告辞。
其实做自己人也不太好。
荀彧微笑着将赵温送出府门,看着他佝偻的背影,摇了摇头,重新回到家中,过自己的隐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