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提亲(1 / 2)

张文墨是会元,理所当然第一个入内,其余贡士很自觉的按照腾抄排名,依次进入,王宵最后一个。

在确定榜上没有楚银台的名字之后,王宵才提步。

“王公子,好样的!”

“考个状元出来,给我们苏州人涨脸!”

出乎意料,王宵的彩声反而最多,诸多苏州籍落榜举子,乃至于南直隶及附近浙江的落榜举子都在为他打气。

毕竟能来京师参考的举子,除了少部分科举世家,绝大多数的家境都和王宵差不多,有一定的经济能力,却政治资源匮乏,本身就有共情的基础。

而且王宵屡受张家欺压,又激发了人们同情弱小的义愤之心。

“多谢,多谢!”

王宵一边走着,一边向左右不停抱拳作揖,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受欢迎,这让他心里渐渐地腾起一个想法,有机会可以成立一个类似于复社的组织。

复社在明末历史上的名声并不好,几与东林并列,可是别忘了,复社中固然有候方域这样的卖国奸贼,也有陈子龙、夏允彝在松江起兵,黄淳耀、侯歧领导嘉定军民长期抗清,以及夏完淳的慷慨就义。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东南士子是一股巨大的政治力量,自己如走仕途,又缺乏政治资源,按前辈的走法,只能先做刀,再媳妇熬成婆,成为执刀人去操刀,最终失手,被抄家罢官,陷入了一个个轮回的怪圈。

但复社让王宵看到了一条新的道路。

没有政治资源,我自己把少壮派组织起来!

“哼,好象他考中了会元一样,这些人是不是瞎了眼?我们家可真没欺负过他家呢!”

张文灵不愤的哼道,心里憋屈的很。

是的,虽然自家有退婚的意思,可是上门退婚的是王宵啊,还勒索了家里大笔银子,又装可怜,搏得乡邻的好感。

有时夜深人静,她也会躺在床上反省,如果当初王宵来退婚,自家缓一缓,看一看,不要太急躁,自己是不是已经嫁给了他?

摸着良心说,王宵的表现让张家全家都惊艳不己,王宵也完全配得上张文灵,如果两家联了姻,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狗逼倒灶事。

张母在日常中,不时会流露出悔意,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两家已势同水火,再也没了和解的可能。

‘叫你风光,你得罪了主考王大人,就是得罪了北静王爷,四王八公,早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张文灵怨毒的诅咒!

宝钗的内心,却是颇为震憾,王宵又一次带给她惊喜,她完全没料到,王宵在江南士子中的人气,竟如此高旺!

再回想起张文墨,纵然有才,也走的是寻常攀附权贵的路数,而王宵不是,于不可能中,楞是从泥潭里面爬了出来。

她心里的天平,再度向王宵移了些,只是张文墨住进了自家,相当于给自己和王宵之间割裂出一道鸿沟,该如何是好呢?

远处,车马里,随着王宵步入国子监,夏金桂徐徐收回目光。

“姑娘,王公子好歹中了会元,就算是同进士,也能外放一方县令,从此就是官宦人家啦,姑娘别再犹豫了,他家的情况不是摸清楚了吗?尚未婚娶,快托人上门提亲吧。”

宝蟾从旁劝道。

她对王宵的印象也很不错,翩翩公子,眉清目秀,让她芳心微动,姑娘嫁过去,她作为陪嫁丫头,也可以抬房作个姨娘啊!

宝蟾沉吟道:“你可别以为外放县令是好事,大族还好些,可自带人手,而他家白身一个,去了偏远小县,不说当地豪强乡绅能否压的住,即便是衙门里的吏员都能架空他,本朝数百年来,常有偏远县令莫名其妙的殉职,你当怎么死的?

以他的年龄,被外放当县令,几乎等同于断绝了仕路。”

“不是有姑娘帮衬么?姑娘要别忘了,京里的官宦人家,谁家没几个女儿,可别被别人家捷足先登啦!”

宝蟾噗嗤笑道。

“你这小妮子,动春心了是不是?”

夏金桂一指轻戳宝蟾的额头。

宝蟾羞红了脸。

“先回家和娘商量下!”

夏金桂面色一沉,向外唤道:“回府!”

马车缓缓启行。

国子监!

王子腾全程阴沉着脸,如牵线木偶般,给人发放三梁冠和殿试令牌。

贡士不再另发服饰,主要是举人时发放的松江细软布襕衫已是大周朝最好的衣服,再想更好,就逾制了。

王宵的名字敬陪未席,轮到他时,王子腾深深打量着,虽竭力隐藏,眼里却仍有几难觉察的恨意。

主要是王子腾并非走科举正途上位,前半生又顺风顺水,眼前贾史两家渐渐衰败,而自己的王家一帆风顺,无形中成了四大家族的掌舵人,难免春风得意,缺了旁人的打熬磨练,乍遇刺头,立时表现出了城府不足的弱点。

王宵只是拱着手,略微抬头看向王子腾。

他还是那句话,你在规则的范围里面打压我,我陪你玩一玩,如果你掀桌子,那我别说桌子,连锅都给你砸了!

王子腾想用官威压王宵,他也不是好欺的,虽眼神恭敬,却隐隐发散剑意,搅得王子腾眼眶刺痛,如一大块眼屎膈着,又疼又酸,可当着众人面,不便揉眼睛,只能硬撑,眼圈渐渐红了,隐有泪水泛出,空气仿佛凝滞下来。

旁人陆续觉察出了不对劲,面面相觑,这样的长时间对视,几乎就是势不两立!

“咳咳!”

李守中清咳两声,从王子腾手里接过梁冠令牌,递向王宵。

“多谢大人!”

王宵接过,略一躬身,大步离去。

接下来是教授入宫礼仪,殿试于七日后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