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
江丘明大笑道:“解元公说笑啦,鄙园别的不敢夸口,却有专人在阳澄湖收购新鲜的螃蟹,来人,去后面挑挑,公蟹捡八两,母蟹捡六两五到七两的上!”
一名管事迟疑道:“老爷,这可得一两银子一只呢!”
“怎么说话的,你这老货,瞧不起解元公是不是?”
江丘明不悦的挥了挥袖子。
王宵心领神会,这正是江丘明的精明之处,故意报出大闸蟹的天价,借机观察自己的反应。
如果自己稍有为难或迟疑,大闸蟹不可能不上,但是数量会控制,譬如一人两只,水席也可以偷减些材料,尽量为自己省些银子,又不至于丢面子。
这听起来很荒谬,可古人做生意,讲究名声,也注重细水长流。
如果客人在园子里,为摆谱撑面子,花了超额银子,必然有怨气,轻则再也不来,重则四处乱讲,造谣诬蔑,甚至气量浅,还会怀恨在心,无妄结下一个潜在的敌人。
人家赚的不是快钱,一项生意,是要维持几十上百年,代代相传,所以这一声问非常有必要,人情事故皆在其中。
王宵略一点头。
“小的这就去办!”
管事有数了,匆匆而去。
“解元公,琏二爷,宝二爷,薛公子,诸位姑娘,请!”
江丘明也笑着伸手,把众人迎入厅中。
厅的面积颇大,全套花梨木桌椅,彰显着富贵,又不失典雅,前方搭起了戏台
王宵、宝玉、贾琏与薛蟠坐一桌。
姑娘们与十四娘、香菱一桌。
副小姐们人数较多,分为两桌,小青与晴雯坐一起。
婆子、小丫鬟与护院长随由下人带去小厅吃酒,上的是鸡鸭鱼肉,不用伺候主家,也落个逍遥自在。
正宗的苏州水席,取材来自于周边的河湖鲜与时令果蔬,鸡鸭鱼肉只取精华部分作为配菜,计有八冷盘,十大菜,四汤四炒四点心。
有管事送来戏单,王宵对听戏不感兴趣,腔调拖的让人胸闷,完全体会不到其中的美感。
“几位看看?”
王宵转回头。
“嘿,王公子,那我可不客气了!”
薛蟠一把抢来,连点了好几道戏。
不片刻,戏台上开始卖力演唱,菜肴也陆续上来。
桌面摆的满满,金黄的大螃蟹极为诱人,酒是苏州当地的青梅酒和杏花酒。
青梅酒是黄酒,酿造过程中,加入青梅,带有一股梅子香气。
杏花酒则是米酒,以杏花代替传统的桂花,少了些甜味,多了些酸味,却是酸酸甜甜,开胃生津。
“王公子,请!”
贾琏举杯相敬!
“诸位,请!”
王宵一饮而尽。
薛蟠似乎忘了被抢走香菱之恨,宝玉也仿佛正面看待起王宵,席中的气氛还是不错的。
小姐们那边,同样欢声笑语,尤其是副小姐们,真正过了回小姐的待遇。
“晴雯,你少吃点,这东西凉性大,尤其是女儿家,更要少吃!”
小青留意到晴雯已经吃了四只螃蟹,又要吃第五只,忍不住劝道。
晴雯掰下只钳子,哼道:“我就看不惯他那副暴发户嘴脸,吃穷他!”
诸女无语,面面相觑。
秋纹叹了口气道:“我们的身子,是几两银子买来的,这螃蟹,一两银子一只,四五只都抵上我们的身子了,再有这些菜,青虾有手指长,荸荠不是当季,都能拿出来,还有银鱼,老太太纵然一个月吃食不重样,一年到头也吃不到几回银鱼,没一样便宜的,吃吧,今儿吃够本,明儿就死也值。”
说着,也拿起一只螃蟹开啃。
或许是喝高了,紫娟摇头晃脑,端着酒杯道:“姑娘们一个月二两银子,我们做丫鬟的更少,前阵子琏二奶奶还把小丫头们的月钱减半了。
别看府中摆宴奢华的很,但平时,我们这些丫鬟也不过是粗茶淡饭,馋了,还得打着姑娘们的名义去厨房要,这样的酒席,怕是我攒一辈子的钱都吃不来,我得往死里吃!”
“哎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