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宵没赶着债主们去太湖边喝水,而是宁可来回里许的奔波,把水打回来,是照顾债主们的自尊。
先前被邪术驱赶,也就算了,而眼下,恢复了神智,还要在地上爬着走,没几个愿意,甚至还会心怀怨恨。
受害者的尊严,是非常重要的,不然极有可能做了好事,却收获恶果。
那些债主们也不是傻子,陆续眼里现出了感激之色。
不片刻,小青打了满满一皮囊的水回来,给债主们一一喂下,却是没有完全变回人,而是猪首人身的怪物。
这样的形象,没人接受得了,还不如彻底变成猪呢,顿时,满场都是哼嗤哼嗤,呼噜呼噜声音。
“大家别急!”
王宵双手一压,大声道:“趁着夜色,咱们赶紧回吴江,堂尊大老爷必有法子解救大家。”
呼噜的声音小了些,却又有人,看向了王宵手里提着的黑衣道人。
王宵当然明白他们什么意思,立时面容一肃道:“诸位,朝廷对蛊毒造畜等邪术,向来不吝于严刑重典,若是以私下救治为条件,事后将他放了,一旦透露出去,你我等人,即便不杀头,也要抄家,谁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守口如瓶?”
债主们瞪着猪眼,互相看了看。
也确实,人太多,彼此间缺乏最基础的信任,就算私下里解决,恢复了人身,可这始终是一根刺,怕是睡觉都不安生,指不定哪天事发,就有衙役上门抄家了。
债主们呼噜着纷纷点头。
有人解下外套,兜在脑门上,众人一看,有样学样,好歹安心了些。
“走罢!”
王家把黑衣道人搁在马鞍上,捆了起来,在前带路。
漆黑的小道上,一群奇怪的人走着,幸好这个时代,夜晚没什么娱乐,路人几乎没有人迹,倒也是顺顺利利的回了吴江。
城门还未开,城门兵丁拄着长矛,昏昏欲睡。
大周承平三百余年,国家武备,早已松驰了。
“砰砰砰~~”
小青在城下用力敲起了门。
“什么人?”
城头这才有厉喝声。
王宵向上抱拳道:“吴江县童生王宵,有涉造畜之案急禀堂尊,还请代为通传!”
城门很快打开,一名名兵卒举着火把鱼贯而出。
有个新兵蛋子懵懵的,喝道:“遮着脑袋做什么,露出来!”
其中一人,默默的解开了包头的衣服,一只硕大的猪头呈现。
“妖精!”
那新兵吓的挺起长矛就要刺,王宵忙拦住道:“诸位,这可不是妖精,是受了受畜邪术之害的百姓。”
“别乱来!”
校尉挥了挥手,看了眼王宵道:“放他们进去,沿途守护,勿要惊扰民众,你们两个,速去县衙禀报!”
“是!”
众兵丁纷纷应下。
一行人进了城,小青小声道:“静之,我先回府了,和伯母道明情况。”
“嗯~~”
王宵知道小青不便于去县衙,点了点头:“小青姐姐路上小心!”
小青牵起马,离了队伍,渐渐远去。
凡蛊毒造畜,皆为大案,陆放睡到半夜被叫醒,非但不恼,反而大喜,草草穿上官服,让人把牢头狱卒,当班衙役唤来,端坐大堂等候。
不片刻,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
见王宵手里提着个黑衣道人,陆明暗暗点头,这是送上门的政绩啊!
再往后看,一群人以衣衫蒙着脑袋,跟了进来。
“学生王宵拜见堂尊!”
王宵把黑夜道人放下,躬身施礼。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
陆放沉声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近日来,街坊间流传有造畜之术现于家父失踪之地,家母怀疑或有渊源,于是学生前去查看,正见这黑衣道人以造畜之术害了二十余人,欲围攻学生,反被学生生擒……”
除了没提小青,王宵基本不作隐瞒,事实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你这一身本事,是从何处学来?”
陆放不经意问道。
“这……”
王宵迟疑道:“此人面相颇为粗豪,潇洒不羁,自称姓燕,传了学生几手剑术,又不允学生拜他为师,自此不见踪影。”
“哦,难道是燕赤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