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和侍郎都站出来了。
另还有各色官员数百人,纷纷出列。
张成琳、武恺与高明三位阁臣,不禁相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苦涩。
是的,挟大胜之势向太后逼宫,连他们都没法阻拦。
元春的面色有些发白,缩袖里的手,指甲都抠进了肉里,她清楚这一步走出,北静王将与她平起平坐,再也没法挟制北静王了。
自此之后,御门听政,皇帝坐龙椅,她和北静王将一左一右,分坐皇帝身后。
可是看着下方那汹汹的人头,只怕她稍有反对,就会有人据理力谏。
元春不自禁看向王宵,王宵略微摇头,这种情况,就是无解,古代权臣求取九锡,封公建国,均是挟大胜之威,皇帝无从推娓回绝。
根源不在于胜利本身,而是因为胜利,军队中会迅速形成一个以主帅为首的利益集团,北静王当上摄政王,有利于利益集团中的每一个人,皇帝若是不同意,兵变或许未必,但很快就会有军卒闹事,乃至于闹饷的事情出来。
而且朝廷也会迅速分裂,酝酿一场巨大的动荡。
说到底,皇权是建立在个体的基础上,如根基不稳,皇权也会崩塌。
“也罢!”
元春深吸了口气道:“北静王居功甚伟,朕即日加封北静王为摄政王!”
北静王连谦让都没有,长身施礼:“臣多谢皇上,太后,必竭尽心力,辅佐皇上成年亲政!”
众人正要上前道贺,王宵却出列道:“启禀皇上太后,北静王虽居中统摄,居功甚伟,但南安王亲率十万将士南征,擒来蛮王,扬我国威,佑我百姓,其功亦巨,臣请太后加封南安王为亲王,加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少师兼太子太师、昭武将军(正一品)!”
众人愕然!
张成琳、高明与武恺则眼前一亮!
给南安王的封赏,是人臣的极限,恩赏到不能再恩赏的地步,一下子把南安王封到天花板,将来北静王如何封赏南安王?
而且北静王虽是摄政王,却仍是郡王,而南安王一跃成为亲王,在品秩上高了北静王一筹。
换句话说,出了朝堂,北静王要向南安王请安问好。
北静王脸色不大自然。
南安王也是暗骂了声,这是盯着老子了啊,狠狠瞪了眼王宵,忙道:“请太后明鉴,征伐南越,非臣一人之功,实乃万千将士勇猛杀敌之果,臣不敢僭领。
“诶,南安王爷谦虚了!”
王宵摆了摆手:“将士们有将士们的功劳,王爷是主帅,当领首功,此战大捷,扬我国威,一改我朝数十年来的颓势,或可就此走上中兴之路,倘若王爷有此大功却不得赏,将来谁肯再为朝廷实心办事?”
“不错!”
元春也明白了王宵的意思,既然北静王上位已没法阻挡,那就从北静王阵营中,推举一个对手出来,和北静王打擂台。
说到底,四王八公之所以沆瀣一气,是因历代帝王不停的打压,并非天生铁板一块,所谓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如今皇家势弱,权臣当道,这些权臣们难道还能再一条心?
于是点头道:“南安王爷莫要推辞了,朕明日下旨。”
南安王其实挺矛盾的,加官进爵,荣升亲王谁不想?关键是昨晚,王宵在他心里埋了根刺,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北静王的威胁,他并不愿被北静王当成靶子,只得又道:“臣实不敢受此恩赏,请太后收回成命。”
王宵向北静王问道:“北静王爷已是摄政王,请问北静王爷,以南安王的功劳,能否受封?”
“这……”
北静王神色一滞。
是的,哪怕明知是王宵的离间之计,可是自己能说南安王不够格么,这必然会让南安王不满,也是对南安王的羞辱。
当然,对付王宵这种死搅蛮缠的人,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然会有人出来表忠心护驾,只因事涉南安王,谁知道南安王将来会不会报复?
思来想去,只有张文墨最合适。
果然,张文墨也瞬间看透了北静王的处境,站出来道:“南安王爷自昨日起,一直劳顿,只在车上小憩了半个多时辰,受封之事,可容日后再议,还是先让南安王爷回府为好!”
“放肆!”
王宵喝斥:“事关王爷封赏,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兵部主事插嘴,是不是以为有功劳就没规矩了?下去!”
张文墨气的浑身颤抖,这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可王宵是一部主官,有资格参与国家大事,而他连副职都谈不上,只是属员,又不是言官,确实僭越了。
北静王心里也懊悔不迭,如果王宵仍是个六品判官,根本没资格在这场合发话,当时没坚持住,一时手软,结果留下祸患了。
王宵又道:“北静王爷并未反对,显然认可对南安王的封赏,现北静王与太后一致同意,南安王还要推辞?又或者有什么顾虑?”
南安王看了眼北静王,虽然面色不大好看,却未阻拦。
‘罢了,罢了,虽然那小子不安好心,但我若推辞,难免让人看不起!’
南安王心一横,施礼道:“臣谢太后、皇上恩赏!”
“嗯~~”
元春满意的点了点头,正要宣布散去,王宵还道:“禀太后,此次出征,张文墨以儒家神通辅助全军,屡破贼寇,亦是奇功,臣举荐张文墨出任兵部侍郎。”
“哦?”
元春眼神眯了起来,这是唱的哪一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