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上吊自尽了?”
第二天一早,江丘明带来了个这个惊天消息。
孟宪和朱律大为吃惊。
江丘明又道:“从织造局传出,应是假不了,昨晚王公公把自己关在屋里,有烟气向外泄露,似乎烧掉了什么。
小太监不敢打扰,待得天亮,叫唤无人应答,才推门进去,王公公已经上吊啦,据说那舌头啊,挂了半尺长,屎尿淋了一地,哎,想他生前多么风光,死后竟这样凄惨。”
“呵~~”
孟宪冷冷一笑:“怕不是畏罪自尽了罢?”
江丘明点头道:“理应如此,太监也有家人,王公公是北直隶保定府人氏,因官府盘剥的厉害,又赶上连年大旱,家里养不活那么多人,给他净了身,托了同乡送入宫中,随着王公公的地位越来越高,他的兄弟也越活越好,俨然成了当地一霸,渔肉百姓,无恶不作。
王公公或是清楚将被王世仁牵连,一旦革了职,再被有心人追查,就不是这点事了,故而一死百了,希望马督公能看在他以死斩断线索的份上,护住他的亲族家人。”
王宵暗暗感慨。
王公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制造这个悲剧的是时代。
换了别人,或许会立下大愿,以毕生精力去改造这个时代。
可王宵不会这样想,就算改造了时代,使之跑步迈入资本主义,乃至于更加先进的主义,又怎样?
得益者,永远只是站在山巅的一小撮人,区别只是城头变幻大王旗,你方唱罢我登场,对于广大的民众来说,只有一个结果。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王宵感慨的是,王公公并非完全的绝情绝性,他的心里,仍有家人亲族,愿意为了家族去死,也算是人性中的闪光点。
这从侧面印证了王宵对孟宪和朱律说过,只有血与火,才能激发人性中的闪光点,承平只会滋生出腐败和贪婪的土壤。
而太监置身的环境,正是血与火的环境。
‘果然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啊,亚圣诚不欺世人,可惜世人愚昧,目光短浅,贪图享乐,纵然救得了一世,难道还能救百世?故欲助人者,必先自助也!’
王宵联想到馒头庵的观音神像,对发生在脚下的污秽视而不见,以漠然的目光俯视众生,这是真正的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不由心头一震,一丝明悟涌上心头。
王宵的道,是致诚之道,做好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识海中的精神力小剑,变得透明了些,三篇经文旋转的速度快了些,心灵仿佛有光在发散。
一刹那,剑气第二层,藏锋境界圆满,这是经燕赤侠点拨后,第二次圆满,整个人锋锐内藏,返朴归真,人劫已经渡过去了,身心卸下了一道枷锁,说不出的轻松自在,并且可以清晰的感应到金丹劫数。
王宵收敛心情,拱手道:“多谢江老爷告之,此间事已了,我们就不打扰了。”
江丘明暗暗叹息,昨天自己没能站出来为王宵说话,已经错失了结交王宵的最佳时机,将来的关系只能是点头之交。
谁能料到,王宵会如此生猛,不仅通过胡长清,把王世仁判了斩监候,还逼得王公公自尽!
纵然心里有无穷悔意,他也拉不下脸去攀附王宵。
江丘明勉强笑道:“王公子客气了,请稍等片刻,我叫人把账给结一结。”
“有劳!”
王宵微微一笑。
江丘明转身离去。
孟宪问道:“静之是回吴江,还是有别的事情要办?”
王宵沉吟道:“我可能要在苏州多留几日。”
“行!”
朱律点头道:“那我们先回去,和伯母知会一声,免得她老人家担心。”
……
结过账后,王宵和朱律孟宪分开,牵着马,去了保安堂。
上午病人不是太多,几个小妖化成的伙计在煎药,许仙在柜台算账,一见王宵,笑道:“静之刚来几日,就把王太监逼死,你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名气有多大。”
王宵摆摆手道:“些许浮名,于我何益,于世人何益,不值一提。”
“不错!”
白娘子从后屋走出,打量着王宵,却是轻咦一声:“你渡过人劫了?难怪你搞了那么大动静,原来是受人劫牵引。
嗯,额光饱满,气息圆润,应已圆满渡过,金丹期的阴风灌顶劫近在眼前了,静之可寻好了渡劫之地?”
王宵迟疑道:“渡劫应选阴地,江南有好几座六朝大墓,阴气浓郁,带有一丝帝皇余威,我打算去看看。”
白娘子摇摇头道:“六朝大墓阴气足够,可那帝皇余威,只是偏安之威,倘若误吸,会影响你的格局和命数,我倒是有一处好地方,是纯粹的阴气,静之可在那里渡劫。”
“哦?”
王宵惊讶的看着白娘子。
白娘子微微一笑:“今晚我带你过去,绝对意想不到,汉文你去招待静之,外面我来!”
“静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