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目光透过窗口,望向正蹒跚而行的王宵与张汉穆,迟疑道:“卦象中显示,王公子应是个穷苦书生,在家受妻子凌迫,心生死意,才误闯到我这儿来,可这位王公子明明是修士,难道卦象错了?”
“这……”
春燕迟疑道:“天下就要大乱了,连儒家诸圣先贤都开始向人间传授神通,卦象有了偏差也未必不可能。”
女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天机混乱,连她姐姐都难以窥测,何况是她,于是点了点头。
春燕看了眼女子,又道:“姑娘,对王公子的考验还要不要继续了?那個道人呢,该怎么处置?”
女子沉吟道:“背尸都有领悟,说明王公子天资卓越,但心性还须考验,虽然姐姐曾说,我的姻缘着落在王公子身上,故指点我留意着,可若此人心性不堪,我宁可这桩姻缘化作飞灰,也绝不愿委屈了自己,再看看吧。
不过他既然寻到了机缘,就莫要打断他,先让他把尸体背完,然后安排去喂狗。
至于那道人,来了也算有缘,看他的服色,是龙虎山嫡系,咱们没必要与龙虎山交恶,你到外面再去观察,如果实在领悟不了背尸的诀窍,就让他去喂狗!”
“嗯,婢子知道啦!”
春燕轻移莲步,出了屋子。
王宵已经把尸体背过去了,用草席与草绳捆扎好,去背第二具。
张汉穆依然浑身真元沸腾,汗水在身后,汇成了一条水线,每移动一步,都吃力之极。
春燕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道:“放下吧,让王公子来背,姑娘开恩,着你去喂狗,随我来吧!”
连背个尸体都背不过王宵,张汉穆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屈辱。
要知道,自己是龙虎山内院的天纵之才,今次受掌教之令下山,是作为龙虎山的代表与其余各修行大派青年俊彦一起组建提刑司,本身就含有比较的意味。
而自己连个筑基中期的剑修都拿不下,被逼着拖进了别的大势力的极阴之地,现在背尸体也没掌握到诀窍,让他对自我有了怀疑。
再如果传出去,岂不是让同辈笑话?
“你到底来不来?看你这样子,一个晚上休想搬满十具尸体,到时候天亮了断手断脚,可别怨本姑娘没把丑话说在前面!”
春燕催促道。
“也罢!”
张汉穆还是不敢赌,真要是被断了手脚,痛苦是其次,金丹真人拥有躯体重生的能力,主要是丢不起那人啊!
春燕把张汉穆带去了另一边。
院里只剩了王宵一人,乐得吃独食,只是背着背着,身上开始痒了,每一个部位,都是难以承受的奇痒。
王宵以文气探查,发现并非受了感染,而是自身机体与白色物质结合时的正常变化,细胞新生,基因重组,痒只是一种表现特征。
王宵强忍用手抓挠的冲动,可越忍越痒,不过他知道,一旦开始抓了,就会不停的抓,再也停不下来,只能纯靠毅力硬挺。
“吁!”
王宵深深吁了口气,脚下也出现了汗水。
“嗯,王公子毅力尚可!”
屋子里,那女子暗暗点头。
就在王宵与奇痒作着斗争的时候,北静王府,却是张灯结彩。
今日,是北静王纳夏金桂为侧妃的大日子,三王八公的当家人都来了,赠以重礼,聊表庆贺。
还有很多朝廷官员,上至内阁,下至各部主事,可谓门庭若市,婚礼已经到了尾声,北静王喝高了,告罪去了新房,只留下诸多宾客说说笑笑。
角落里,另有一些装束奇怪的青年男女,从佛道到俗家都有。
“呵呵~~‘
一名青年道人端着酒杯,呵呵一笑:“北静王人财两得,可喜可贺呐!”
“哼!”
有红衣女子哼了声:“趁人之危,纳财纳色,算什么人物?”
“红绡姑娘此言缪矣,桂花夏家被王宵断了财路,对夏家母女来说,夏金桂嫁与北静王是最好的出路,我等千万莫以修行人的视角去看待凡尘俗事。”
“诶,龙虎山的张师兄怎还没来?”
这些人,都是江湖各大派参与组建提刑司的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突有人发现,少了张汉穆。
王宵不认得张汉穆,可张汉穆在江湖上的名气极大,几乎被认定为龙虎山下一代掌教的有力竞争人选。
“张师兄不会有事耽搁了吧?”
红绡妙眸中略有迟疑。
这一群装束古怪的男男女女,也频频惹来瞩目,三品威远将军马尚便不时留意着其中的几名女子。
“小公爷,小公爷!”
这时,国公府管家凑了过来,地位大致与荣国府的林之孝类似。
“哦?什么事儿?”
马尚随口问道。
管家小声道:“天黑前从工部传来消息,王宵那小子给老国公的陵寝修缮只批了三两八钱银子!”
“他怎么敢?”
马尚大怒咆哮,手里的酒杯重重掼碎!
“三两八钱银子?”
周围均是愕然!
如果不批,拖着倒也罢了,可是只批三两八钱银子,就和随手打发要饭的一样,是赤果果的羞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