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窗外月光,夜半无人,恰是私语之时。
白山见梅儿姑娘兴致颇高,于是施展遁术,转换了作战地点,从空中的“飞船”舱里,转移到了海里。
海里波涛汹涌,两人放开束缚,一番兴风作浪之后,白山又以遁术带着梅儿姑娘回到了舱里,再以恰到好处的温热气流蒸发了两人身上的海水。
梅儿姑娘精疲力尽躺在床上,吃吃地笑着,问:“姑爷,还要不要封呀?”
白山站起身。
梅儿姑娘掩唇,小口微张,花容失色。
白山苦笑道:“我说是我现在这身气息有些吓人,所以想封印起来。”
黑暗里,他明明是个人形,可给人的感觉却已超过了“人”的范畴...
至于力量,白山还没试。
不过,他知道肯定又变强了不少。
梅儿姑娘听明白了意思,想了想道:“那我赠姑爷一套宝物,认主后,姑爷便自己用吧...”
白山点点头。
梅儿姑娘便趴在床上,风骚玉腿往后交叉着,若水上小荷于热风里微晃,她往前伸出手掌,糯声道:“姑爷,把我之前送你的六孔骨玉埙给我。”
白山从芥子袋取出,交给了梅儿,这东西他不会用,也没用到,但却知道是深渊之物,可能和之前地府里的“孟婆”有关。
“孟婆”端着孟婆汤,一碗又一碗,黄泉路上,让万鬼将前世都遗忘。
梅儿接过那六孔骨玉埙,又从兜里抓出个大水壶。
她口里念念有词,高举着大茶壶,也不知在施展什么法术。
顿时间,茶壶里,一股浊黄的气流冲击了下来,落在了六孔骨玉埙上。
梅儿便维持着这动作,边用妖娆而幽怨的戏腔唱着:“妹妹我,唱歌儿给情郎呀听~~
我俩似鸳鸯,心相印呐~
塌上的春宵欢又长哟,郎君可真用劲,嘻嘻~
火热的阳气哟,妹儿心里乐的紧,欸欸~~”
歌声里...
六孔骨玉埙发出哧哧的响声,外壳脱去,显出个黑玉骷髅头。
黑玉骷髅头继续融化,化作三根长针。
就在这时,梅儿手里那大茶壶也似到了“使用极限”,而嘭的一声粉碎了,粉碎后并未化作碎片,而是星星点点化作了许多尘埃。
梅儿一吹,这尘埃构成的茶壶轮廓就被吹散了,顺着窗子飘出,弥散于大海。
梅儿把三根长针递给白山,郑重道:“这三根针呀叫前世针,每一针都能封住你点儿力量,至于用法嘛...我细细说给姑爷听。”
...
...
黑暗里。
白山开始运用前世针。
他闭目凝神,感知着自己与这前世针的联系,轻轻道出一个字:“苟。”
“苟”字瞬间融于前世针上。
这个字就是钥匙。
若要解封力量,白山只需再度轻声念出这个字,那么前世针就会自行解禁。
针没入手臂...
还没等白山用第二根,他发现自己那恐怖的气息和部分力量被封了起来。
“这针的效果还真不错。”他赞了声。
隐隐之间,他已明白,这三根前世针怕不是小梅的压轴大宝贝之一了,毕竟那六孔骨玉埙他也就见了一个,还有那大茶壶...总让他联想到孟婆。
也许,小梅就是孟婆,但又不是孟婆。
孟婆是地府的,小梅却是深渊的。
那么,地府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呢?
白山摇了摇头,暂时摆脱了这无法寻到答案的问题,继而收起剩下两根前世针
...
...
次日,早。
白山来到膳堂。
小宁听到动静,侧头对上了白山的双眼,她黑珍珠般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下,发现这位炉鼎好似没有昨天可怕了,反倒是显出一种弱了不少的感觉。
小宁愣了下,然后露出恍然之色。
白山坐到她身侧,道:“谢谢。”
小宁眼珠子拐了拐周围,见没人,这才挪了挪屁股,往白山这边靠近了点,悄声道:“炉鼎,你是不是在练什么魔功?昨晚被我撞见了?”
白山:???
小宁甩着手背,打了打白山的胳膊,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师父和师叔的。”
白山奇道:“为什么是魔功?”
小宁道:“你昨晚那么可怕,今天又这么虚弱,昨晚是走火入魔了吧?”
白山愣了下,道:“那你要为我保密。”
小宁笑道:“放心。”
可笑罢,她又道:“不过,你之后还得做好吃的给我吃...我发现了,这里的人厨艺都没你好。”
白山苦笑了下,别人的厨艺当然没他好...
他是用“领域”来做菜,谁比的上他?
小宁见他沉默,又拍了拍他,皱眉道:“听到了吗?”
白山道:“好。”
小宁道:“不许骗人。”
白山愣了下,这一刹那,眼前的少女和前世的妻子重叠在了一起,他温声而郑重道:“不骗你。”
小宁显出很受伤的样子,“你犹豫了。”
白山:???
小宁气愤地看着他。
白山:???
小宁为免尴尬,想起身倒水,可忽地,她又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你刚刚说什么谢谢?”
白山笑道:“你煮的羊肉汤真好吃,我都吃光了。”
小宁疑惑道:“可是...我都煮焦了。难道...难道你就喜欢这种口味?”
白山愕然地看着她。
小宁笑道:“你这人真奇怪,好吧,下次我再煮给你吃。”
她挺开心的,毕竟自己下厨能被人认可,真的很开心。
至于这炉鼎,其实还挺可怜的...
...
...
此时...
宛月县外。
黑风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狂傲,充斥着仇恨的大笑,在响着。
落魄的侠客双眼发红,五指狠狠地握着把长刀,刀上满是鲜血。
侠客显然经过了一场恶战,但双目依然锐利有神地扫着周边,他大口大口喘着气,从鼻腔里哼着断断续续的字。
“杀!杀!杀!!杀了狗官!!”
而若从高空俯瞰,可以看到在他周围,正有衙役举着火把在从周边靠近,包围。
不知为何,这些官兵也给人一种不对劲的感觉。
凶狠,暴躁,眼珠因过度亢奋与激动而充血,显得有些凸出。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阴冷与暴躁的力量,就算脾气再好的人也总忍不住钻牛角尖。
“追!追!!!”
“那狗贼干伤及知县大人,按律当斩!”
“斩!斩!!”
...
...
数日后。
海轮登陆。
白山驾驭马车,带着三女折返大兴古城。
因为感知能力很广泛的缘故,白山即便在御手席上御车,也能感到周围五十里的情况。
这感知让他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所有人都突然变得很暴躁,动不动就会争吵,甚至动手。
而这情况,在宛月县达到了一个小高峰。
此时,宛月县正在发生一起侠客对知县对杀的事件...
白山倾听了一会儿便明白了原委。
那侠客名为何白原,境界早至武道五境,年前带着妻子燕玉珠搬到此县,因无有洗髓的机缘,便打算退出江湖,过点安稳的小日子。
可好景不长,前段日子这何白原的妻子燕玉珠被知县看中了。
然后,知县并不强抢,而是听从师爷安排,设计了一出大戏。
在刻意安排下,何白原酒醉后无意冲撞了知县,继而被押入大牢。
冲撞官员,这确是要定罪的,但何白原冲撞程度很轻,除非刻意栽赃,否则难叛重罪。
可师爷不是吃素的,这便又让人悄悄地将事情告诉了何白原的妻子燕玉珠。
燕玉珠虽武功不强,但也是个侠女,便去大牢中看望夫君了...然而,却不得入。
师爷恰好经过,对着燕玉珠便是一顿吓,最后又点明若是愿意从了知县,那此时或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燕玉珠犹豫再三,便暗咬银牙,寻宛月城知县去了。
但燕玉珠却并非抱着献身的打算,而是怀中藏匕,准备先求情,再讲理,若皆不行,便是图穷匕见,以匕首去谈判,若是还不行,那就翻转匕首,以死证清白。
可是...
燕玉珠这一去,却是再未回来。
没多久,这事便被何白原知道了,他怒发冲冠,忽地爆发出极大的力量冲出了大牢,继而开始刺杀知县,失败后被衙役追捕,何白原拒捕,双方拉锯,反复激战。
白山视听覆笼五十里,便是身在车上,这些事却也能弄清楚。
正常来说,他帮何白原杀了那狗官和师爷,让一切结束。
可这次却有些不同。
因为,无论是知县,还是师爷,还是何白原,身上都裹了一层淡淡的黑气。
这黑气放在过去他或许只能阴影察觉,可现在...却看的清楚无比。
这是深渊的气息!
趁着入夜,白山将马车驶入了这县城,寻了个安全的客栈,白妙婵带着小宁睡,他则与梅儿把这事说了。
“你们深渊准备入侵人间吗?”
梅儿茫然地摇摇头。
白山不多说,直接带着梅儿来到了县衙。
县衙后院,是一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场景。
一个女子正被捆绑在床榻上。
女子虽穿布衣,但却相貌姣好,此时她衣裤贴身,歪侧娇躯,微翘肥臀,呈弓形躺倒着。
这姿态可谓诱人无比,再加上床榻,夜色,但凡是个男人,视线若落在此女身上,怕都会失神个一两秒。
再加上这贞洁良家的身份,便更显出几分特殊的风情。
女子正是燕玉珠。
然而,古怪的是...燕玉珠脸上却没有愤恨,而是一种疑惑,一种奇怪。
她的对面,正是宛月城知县。
知县是个中年儒生模样,有髯须白面,气质颇佳,可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了。
这般的知县做出这等强抢民女之事,当真是衣冠禽兽。
然而,反常的是,这中年儒生此时却并不是色眯眯的模样,而是面容扭曲,痛苦地揪着头发,纵然双目发红地盯着燕玉珠,却也就是不上前。
忽地,他好似控制不住了,发出一声怪叫,冲向床榻上的佳人,可待到距离床榻半尺处,却是死死地停下了。
他咬着牙,瞪着眼,喘着气,双脚如系千钧镣铐,继而缓缓地后退。
每退一步,他的压力便递增不少,好似他的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厮杀。
白山道:“这是个有良知的知县,他的良知正在将他拉回,可却还有一股力量在驱动着他,让他入魔,发狂......梅儿,这力量你应该很熟悉。”
梅儿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轻声道:“这是第七深渊那条蛇的...恶念魔兵。”
说罢,她桃花眼儿轻轻拐了拐,又悄悄哈了口气,继而双指在白山眼前抹了抹。
顿时,白山眼前看清了...
那是一个怪异的没有脸的黑影人,这黑影人静静悄悄地站在知县身后,附耳轻语,用蛊惑的声音喊着,“去啊,她是女人,你是男人...
去啊...她是民,你是官...
去啊...她的相公杀了你许多衙役,你去睡了她,是为你的手下报仇...
快去啊...”
这声音充斥着魔力,但却并非法术力量,而是精神向的力量...
白山神色冷淡,不过念头一动,这恶念魔兵就骤地消失在原地,而出现在了桃花源。
桃花源驱灵禁魂,恶念魔兵在这里屁都不是,瞬间就被压入了泥土。
顿时,这泥土上的某一块变得黑了点,肥了点。
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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