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香！春香！”秦夜顾不上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只是站在春香的厢房前拍着木门。原本在秦府的府宅之中还有几个下人的，但在姜禾的指示之下，本来看热闹的一群人退的干干净净。

姜禾看着秦夜的样子，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离开。这一道叹息被掩藏在了这倾盆大雨之中，除了姜禾自己，没有人能听得见。

雨越来越大，春香的厢房之中依旧没有任何回应，但秦夜还是不疲的拍着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阻止春香离开，更不知道为什么春香不开门他没有怒火，反而是有种莫名的委屈，如鲠在喉，久久不能消散。

或许是秦夜的坚持打动了春香，又或许是春香觉得秦夜敲门久了太烦。总之，在秦夜的敲门声中，春香慢慢的打开了厢房的门。

“春香！”看着眼前的俏脸，秦夜喜不自禁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春香的手：“春香，你不能走，就算我是秦国始皇帝的儿子又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是他儿子，更和你赵国没有任何的关系。春香，不要走！”

春香愣愣的看着秦夜，原本一肚子的话在此刻却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她原本是想说些重话，让秦夜知难而退，不要阻拦自己的离开。可真到现在，看着秦夜那急切的样子，春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女子的心思永远要比男子的细腻，春香在此刻已然了解了自己的心思，却还是不敢面对。

眼前的这男子是谁？他是秦国的儿子，也是未来这大秦国的皇长子！是灭了她赵国的杀父仇人的儿子！

一想到自己曾经在邯郸的时候，春香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狠狠的捏着，几近窒息。这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没有人能解开的死结。

一想到自己自刎而亡的母后，和被秦国人俘虏的父王，春香的心中便是有着滔天的大恨！但一看到眼前的这男子的焦急的模样，春香的心却又在这一刻软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

春香没有了主意，也没有任何人能给她出一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看着春香委屈落泪的样子，秦夜的心口却是感到阵阵的揪痛，他不明白为什么春香落泪自己也会不受控制。他只知道，春香不能走，一旦走了，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

大秦不是后世，在这个时代，要跨越地域见一个人，要很久很久。久到好像终其一生，再也无法相见。

秦夜他不愿意，不愿意和自己的小侍女变成这样。这个时代如果没有特定的书信往来，是绝对找不到一个人的。如果要在芸芸众生中找到一个人，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春香，不要走。”秦夜的言语中甚至都带上了一丝哭腔，他除了说这句话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春香缓缓的闭上眼睛，过了好了一会才睁开眼睛，这一次春香的眼神不再是那种娇柔。

她，是赵玲儿。赵国的长公主，赵玲儿！

秦夜看着春香冷冽的眼神，不由的一愣，他从未在春香的眼睛中看到过这样的冰冷，好像自己不再是她的公子了一样。

“公……”春香愣了一下，然后改口说道：“秦公子，赵玲儿耽搁时日已久，放我归去。”

秦夜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信小侍女会说出这样的话。此时，已经内心混乱的他已然不顾这个时代的男女之别，双手紧紧的握住赵玲儿的双臂。

“春香，不！铃儿，不要走，不要走！”

赵玲儿闭着眼睛叹息了一声，抬起手慢慢拨开了秦夜的双手。此时的赵玲儿眼睛再一次变了模样，那是一片清明。

“公子，我是赵国的公主，与始皇帝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他是我的杀父弑母的仇人，你是他的儿子，能容忍我这个时时刻刻想报仇的人在身边吗？”

这一番话让秦夜整个人都僵住，这是一个摆在面前很是现实的问题。倘若老赵真是嬴政，他是嬴政的儿子，皇长子。这大秦的国土是灭了六国才得来的，灭六国，有多少家国仇恨在其中，赵玲儿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如果到时候嬴政召秦夜入宫，那秦夜去还是不去？要是秦夜进了宫，赵玲儿这个曾经的赵国公主，要对嬴政复仇。那他秦夜说还是不说？救还是不救？又要救谁？

这……是一个连老天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恰逢此时，外面的倾盆大雨已经停歇，万里晴空重见了天日。

看着眼前呆愣的秦夜，赵玲儿低垂了一下眼眸，强行压制住了想抬起的手，拿着床上的包袱背在身后，就这样与秦夜擦肩而过朝着秦府外而去。

此去，不知路途几何，不知命运几何。只是，这世间再也没有春香了……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秦夜回过神看着那一道娇柔的背影渐渐远去。这一刻，心中的爱慕捅破了最后一层朦胧的纸，冲天而起！

“春香！！”

秦夜面露慌张，他知道自己的心，也知道了自己的归属。他喜欢春香，不管春香是不是赵玲儿，也不管赵玲儿是否是赵国的公主，秦夜只知道自己就是喜欢她！

这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夜不知道，或许当那一次大雪覆盖了整个巨鹿的那一夜的时候，当他看到赵玲儿那被凛冽的白雪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那一双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美丽。

这一眼，就注定了应该是一千年。

赵玲儿听着秦夜的呼唤，她本能的回过头，这是她和一年来所养成的习惯，但名字却是让她陌生又熟悉。

冬日的暖阳洒在秦夜的身上，他的双眼从未有过如此的侵略性，那种深邃，也只是赵玲儿这回眸一望，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