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挥了挥手让他们退到一边,看着被人搀扶,屁股那里满是血红的丘福,
神色郑重的道:“丘福,你也是一员沙场悍将,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每战必冲锋在前,悍不畏死,是一员勐将,在战场上所立的功劳大大小小上百件,
靠着军功累及升到千户的位置,可你要知道,军规就是军规!任何人触犯都不行!”
“以身为燕山千户主将,却带头酗酒,对于这四十军棍,你服是不服!”
丘福现在直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散了架一般,不只是屁股疼痛,就连全身都是痛的,汗水也早就浸湿了衣衫,贴在身上让伤口更加疼痛,如同揉了一把盐进去!
此时强忍住痛感,支撑住虚弱无力的身体,抱拳行礼道:“偷酒喝触犯军规,该打!末将服!”
“嗯,带他下去疗伤吧!”
丘福被带了下去,蓝玉转向朱棣问道:“燕王殿下,如此处置,你看是否妥当?”
人都打完了你来问我?!
我说不妥当,你还能收回军棍不成!
“妥当,十分妥当!”
在那么一瞬间,朱棣都不知道自己这话是用什么语气说出来的,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咬牙切齿,
这是打了自己的人,还让自己叫声“好”啊!
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们都下去吧,本将要和燕王殿下叙叙旧,你们就别碍眼了。”
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大堂里只留下二人。
蓝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笑道:“前些日子我在山西的时候接到陛下的书信,皇后娘娘为陛下生下一位皇子,陛下说孩子健健康康,哭声洪亮,身子也壮实,
陛下有了子嗣,朝野安心,大明后继有人,实在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对了,燕王殿下知道了吧?”
你都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
真是抓住机会就想膈应人!
“陛下有了子嗣,如此重大的事情,本王身为皇族亲王,自然比他人知道的更早。”
朱棣道:“本王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也非常高兴,特地给陛下上了一份贺表,恭贺陛下,恭贺皇后娘娘。”
蓝玉呵呵呵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不过显然十分开心。
只是这样的笑声在朱棣看来却有些刺耳,让他觉得不舒服。
在太子朱标还活着的时候,蓝玉就曾经多次提醒朱标要防着燕王朱棣,因为他察觉朱棣有觊觎皇位,窥探大宝之心。
朱标表面上是肯定不信的,只是心里信不信就不好说了,朱棣也知道蓝玉告自己的状,
朱棣虽然没有因此受到责罚,可被人看破心事,并且捅了出来,所以二人的不和不仅仅是性格原因,也有这个在内。
话说回来,皇帝的哪个儿子不希望登上宝座?哪个不想做皇帝?只不过有的出生太晚,又非嫡子,排不上号,所以也就死了那份心罢了。
可同为皇帝几个嫡子之一,又才能卓着,出类拔萃,很有才能,甚至都超过了自己的兄长……那么他对皇位没有渴求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被人说出来,终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朱棣知道蓝玉是在拿皇帝有了子嗣的事,讽刺自己,让自己死了那份心,可他又不能辩解,只好强忍住这口气,
总不能主动说自己不觊觎皇位吧?
“燕王殿下,本将这次来到这里,除了要巡查编务,整顿军士之外,还有部署对敌之责。”
蓝玉道:“冬天没几天就到了,听说北边儿已经下了一场雪,这个时候瓦剌鞑靼缺少牧草,粮食也不够,正是他们骚扰劫掠的时候,
我大明的将士必须准备好,做好防备,守护好百姓,不让这些贼人有机可乘。”
说到正事,朱棣也认真了起来,他虽然和蓝玉不对付,但不会拿将士们和百姓的性命开玩笑。
于是道:“大将军既然来了,那今年的防务必然能做到万无一失,有什么需要的大将军只管吩咐,本王一定尽力协助。”
“对了,明日我在燕王府里摆下酒席,为大将军接风洗尘,把北平的将士们请来与大将军相见,也免得大将军一个卫所一个卫所的跑了,你看可好?”
蓝玉道:“好意心领,接风洗尘的事就免了,我还想到各处走一走,看看各处的兵力配备怎么样,如此对敌的时候才能得心应手,
我会在北平一段时间,以后咱们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朱棣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他与蓝玉没什么私交,在他认为蓝玉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无论自己怎么努力,怎么对他好,他都不会对自己和颜悦色、心中感念的
既然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无用功罢了,甚至还会招来讽刺挖苦,何必呢!
因此也懒得与他客套,接风的事也就不再提了。
……
“殿,殿下……,嘶!”
床榻上,丘福上完了上药之后就趴在上面,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扯动被打伤的屁股引起疼痛。
见到朱棣走进来,丘福因为偷偷喝酒被打了军棍,不由得老脸一红,想要起身行礼又牵到相处,不由得发出一声痛呼。
“行了,好好趴着吧,别起来了。”
朱棣走到他跟前,见他下身盖着被子,便想要揭开看看,可手伸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问道:“伤药涂上了吗?”
“涂,涂上了……”
丘福满脸窘迫,自责道:“属下……属下行为无状,害得殿下在大将军面前丢了脸面,属下实在,实在是无地自容……,给殿下丢人了……”
朱棣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军营里私自藏酒,你这酗酒的臭毛病怎么都不知道改改!打仗的时候你喝点酒就顾头不顾腚的往前冲,都忘了你是主将了!
现在倒好,在军营里你也敢喝!真当千户所是你家了?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