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平身,来人,赐座!”
朱允熥径直坐到了椅子上,待众人落座之后。
笑着说道:“正在外面就听到你们的笑声,看来诸位新年过得都挺好!不过现在年也过完了,现在要集中精力处理朝廷大事了!”
铁铉道:“启禀陛下,臣等都在赞扬陛下的恩典,想着怎么为陛下效忠呢,没成心情太过高昂,声调就高了……”
朱允熥问道:“能笑得出来是好事!难道朕还能管住不让你们高兴不成?好了,现在开始议事!
铁铉,就从你开始吧!”
“是,陛下!”
铁铉道:“微臣奉命会同鸿胪寺少卿接见倭奴国使臣大内义弘,将陛下的旨意告诉了他,朝贡按照個个藩属国的定例,照常进行,通商就算了,这种恩惠怎么能给他们呢……
臣见了大内义弘以后,倭奴国南朝大臣龟山私下来见微臣,答应今年在,倭奴国内,誓必夺回神器,铲除奸佞,处置乱臣贼子,使倭奴国的政局回归正统……”
对于朱允熥对倭奴国的态度,以及在那里的筹划,几位心腹也都有所耳闻,只不过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罢了。
朱允熥点点头,“好,那就再等等吧,大明可以给予他们支持,但是他们若是没了血气,颠倒正义,与那些奸佞之徒同流合污,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微臣明白,请陛下放心。”
朱允熥回头,对侍立在一旁的太监王忠道:“王忠,今年你弟弟王义回来过年了吗?有没有见到他。”
王忠陪着笑脸,行了一礼回答说道:“回陛下的话,他今年没有回来,奴婢的弟弟没什么才能,再不勤奋一点儿那怎么能行。”
朱允熥颔首,对铁铉吩咐道:“让他做事的小心一点,现在倭奴国的足利义满已经知道他和南朝的贸易,难保不会铤而走险,切断南朝和大明的联系。”
“是,微臣遵命。”铁铉领命道。
“多谢陛下恩典!”
王忠跪倒在地上谢恩,陛下这么说,就是在提醒自己的弟弟,避免危险!
礼部尚书任亨泰道:“陛下,之前陛下说让礼部筹划编纂女书,不知道……”
这件事因为朱元璋希望在新君继位之后再实行,也好给新君增加威望,因此之前就没有再推行。
但是无论是礼部,还是朱允熥,都一直在考量之前是该如何做。
现在朱允熥已经登上了皇位,也到了实行的时候了。
所以便说道:“来人,把书籍和目录拿来!”
不过几息功夫,王忠就抱来一个小木箱子,里面是大明的女子经常诵读的书籍,有《女诫》、《女论语》、《女孝经》、《列女传》等。
朱允熥道:“这些书朕已经做了批注,有些需要删减,有些需要改正,这里是一份清单,作为编撰女书的纲领。”
这份清单传了下去,几人便轮流观看了起来。
众人的脸上露出难以名状的面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
陛下已经说过这是编撰女书的纲领,那就是以此为准,断然不会轻易更改的!
可上面的东西,却与这个时代略微有些不同。
任亨泰斟酌了一下说道:“陛下,这位黄老婆曾经向黎族妇人学习棉纺织技艺,并且加以改进,总结出“错纱、配色、综线、挈花”的织造技术。
回到家乡后,看到家乡的棉纺织技术十分落后,就根据当地棉纺织生产的需要,总结出融合黎族棉纺织技术与当地纺织工艺为一体的完整新工艺,并且将这套技术广传于人,使百姓大众普遍受惠。
从这点上来看,黄道婆确实有功……”
“既然有功,那你还担忧什么?”铁铉问道。
任亨泰道:“诸位大人,南宋末年,黄道婆出生于松江府乌泥泾,早年为生活所逼,十二三岁被卖当童养媳,其后,听说是不堪公婆的虐待而流落崖州……
直到年纪老迈才返回家乡,如此违背丈夫,放弃赡养公婆,不在家中尽孝,反而去往他处,女子讲究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已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在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就离开夫家,三从四德从何说起?如果把她加入女书,作为女子效仿的楷模,那么天下女子人人效法可怎么办?”.CoM
铁铉反驳说道:“任部堂,黄道婆的功绩你我有目共睹,天下人人都知道!像这样的人物为何就不能著书立传?如何不能成为女子标榜?
她所改进的织造技术,就是一个男儿家也做不到,也正是因为她,乌泥泾和松江一带百姓迅速掌握了先进的织造技术,一时“乌泥泾被不胫而走,广传于大江南北”,
当时的太仓、上海等县都加以仿效,棉纺织品五光十色,呈现空前盛况,直到现在松江府周围还是纺织兴盛,有衣被天下之称,这些都是黄道婆的功劳!”
铁铉继续说道:“如果仅仅拿她逃离夫家来说事,也太有失公允了!如果家中真的公婆礼待,夫唱妇随,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没有凌辱虐待,
哪个女子会冒着性命危险远走他乡?
并且黄道婆去世之后,松江百姓感念她的恩德,在顺帝至元二年,为她立祠,岁时享祀,如果她的德行真的有亏,又岂会如此!”
任亨泰道:“我并不否认她的功劳,和对天下百姓的贡献,但是她逃离夫家也确实是个事实,这总不能加以否认吧?”
“是,她是逃离了夫家,可这就能抹杀她对天下的功劳吗?!”
任亨泰寸步不让,“本官只是就事论事,只有一个恩惠百姓的黄道婆,可天下有无数个闺中女子啊,
她们并没有造福百姓的本事,如果也学会逃离夫家,大明风气何在?伦理纲常何在!”
“任部堂有些多虑了吧,松江府周围那么多的女子,也没有见有什么坏的影响!”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一旦黄道婆的楷模树立起来,谁知道会有什么不良影响?”
“我等做事,岂能只凭猜想!”
“咚咚咚!”
朱允熥敲了敲面前的作案,一脸不悦的道:“让你们论事,没让你们争吵!有理不在声高,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也不怕被人笑话!”
“臣等之罪,请陛下责罚……”二人行礼请罪道。
朱允熥没理他们,自顾自的对其他人说道:“他们放下的争论,你们也都听在耳中,黄道婆的功绩大家都认同,这一点不必再议了。”
”唯一争执的就是她的德行,对于此事,你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