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一根根黑色箭矢攒射而起,叮叮当当响起,从城墙上「噗通」落将下来,扑簌簌一片。
「咚咚!!!」
战鼓擂起,鼓声密如雨点,在这一刻落在整个城头四方,察哈尔蒙古的兵马,此刻挽弓搭箭,向着下方齐齐攒射而去。
「噗呲,噗呲……」
一根根箭矢「噗呲」入肉之声响起,顿时现出蓬蓬一团血雾,弥漫开来,遮蔽视野。
此刻,察哈尔蒙古的兵马立身在巍峨高立的墙头上,手持一把把强弓硬弩,向着下方的和硕特兵马攒射不停。
双方在城墙上下对射不停,但见血雾爆散,惨叫连连。
战事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这场试探性质的战事,方才彻底落下帷幕。
就在荒原之上,可见一顶顶雪白如霜的帐篷扎在地上,一队队甲士往来其间,手持军械,在秩序井然当中,杀伐之气浩荡四起。
军帐之中——
和硕特可汗坐在一张铺就着羊褥的椅子上,雄阔丶魁梧的面容上胡须密布,看向其中一位紫红脸膛,狮鼻阔口的将校,问道:「今日攻城情况怎麽样?」
这会儿,下方那将校,两道乌青浓眉之下,虎目粲然而闪,开口说道:「回禀可汗,昌都城中敌军众多,城池险峻,一时半会儿难以攻克。」
和硕特可汗剑眉挑了挑,目光冷峭,低声道:「加派兵力,趁着夜晚,攀爬上去。」
这会儿,下方坐着的将校喃喃开口道:「如是我军中有红夷大炮,也就好了。」
「红夷大炮是汉人的军国利器,岂可轻传?」和硕特可汗两道黛青浓眉之下,目光炯炯有神,沉声道:「再说地势险要,往来也多是携带不便。」
显然,和硕特可汗正在以此言抚慰人心。
和硕特可汗道:「我军只要打败察哈尔部的兵马,重回青海,不是与汉人整争夺中原,汉人的红夷大炮笨重异常,往来不便,想要运输此处,十分不易。」
一众军将闻言,颔首称是。
和硕特可汗面容刚毅,沉声道:「这几天加紧派出兵马,攻打城池,务必一举攻克!」
军帐当中,诸军将纷纷开口应是。
……
……
成都府,总督衙门
里里外外,府卫神情警惕,腰间按刀,如虎狼一般的目光注视着四周。
四川总督曾书鸿,四川都指挥使高铖,此刻落座在厅堂的一张张梨花木椅子上,正在商量着用兵方略。
轩敞无比的厅堂当中,但听清朗声音一字一顿响起:「白莲教兵乱一起,我大军即刻封锁关隘,阻挡关中来兵,而后下发讨贼檄文至巴蜀各府县。」
高渤沉声道:「兄长,父亲大人还没有回来,不可妄动。」
高铖道:「我自是知晓利害,父亲那边儿怎麽还没有动身,京中局势最近愈发危急,实在不可拖延了。」
高镛道:「那贾珩小儿定然会加害父亲。」
当初他就劝说过父亲,一同离开京城,奈何父亲生性执拗,非要再等等才出走。
念及此处,心头涌起一股担忧,目光转而投向高镛,说道:「兄长,派人给父亲传信,京城不可久待。」
就在这时,高铖道:「再等一段时间,另外派侍卫出蜀道,至关中隘口,接应接应父亲。」
高镛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兄长,我带人过去。」
高铖面色郑重,叮嘱说道:「一路小心。」
高铖抬眸看向一旁的高渤,沉声说道:「去将这几日的粮秣帐册清点一番。」
起兵襄赞大事,人事丶财政的大权自是要掌控在自家人手里,否则就是为他人做嫁衣。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侍卫,这会儿神色匆匆地跑进厅堂,急声说道:「公子,大事不好了。」
高铖眉头紧皱,面色疑惑几许,喝问道:「怎麽回事儿?」
「老爷在京城被革了职爵,让那卫王给害了。」侍卫面容苍白如纸,沉声道。
此言一出,官厅中皆是哗然一片。
高铖闻听此言,心头「咯噔」一下,颤声道:「究竟是怎麽回事儿?」
高渤与高镛两人对视一眼,同样面面相觑,旋即,悲从中来。
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
「贾珩小儿!」高镛此刻起得身来,目光炯炯有神,忿然不平说道:「这个畜生!」
高铖目光不敢置信,问道:「卫王是如何害人的?」
高渤丶高镛兄弟两人也将目光投向那兄弟两人,喝问道:「怎麽回事儿!」
那侍卫道:「说是老爷想要回四川造反,被卫王率锦衣府卫追杀。」
高铖闻言,脸色苍白如纸,眉眼间不由涌起铁青怒气,沉喝说道:「贾珩小儿!」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贾珩小儿当真是欺人太甚!
而高渤和高镛面上同样现出难看之色,目中可见怒气翻涌不停。
高镛那张刚毅丶沉静的面容涨得通红,几乎怒发冲冠,高声说道:「起兵,起兵,为父亲报仇!」
曾书鸿此刻见得这一幕,心头倒也长叹一口气。
如今东翁惨遭卫王毒手,单独凭藉他们,能否抵抗住朝廷大军的清剿?尚是未知之数了。
可以说,高仲平就是这场叛乱的主心骨,没有高仲平在,在场之人对凭一域对抗朝廷,根本就没有多少信心。
高铖面色阴沉如冰,眼圈发红,高声道:「点齐兵马,三日后,扯旗造反,奉天靖难!」
一时之间,总督衙门官厅之内,可谓群情激愤,同仇敌忾,如丧考妣。
高铖面色沉痛如铁,清冷眸光逡巡四顾,说道:「向顺庆府的陈渊和陈然递送消息,择日共约起兵。」
这个时候,他基本也没有演戏的必要了。
就在总督衙门高家的诸子弟愤怒不已之时,远在顺庆府的陈渊和陈然丶陈炜几兄弟,正在聚在一起议起军情。
这时,几人还没有收到高仲平在神京授首的消息。
陈渊目光炯炯有神,低声说道:「顺庆府中,原本有一些对朝廷就有不满的百姓,这些可以聚集起来,发放军械,还有监狱中的囚犯,也可拢聚起来。」
陈然声音清朗无比,道:「西南方向还有土司兵马,京营这些兵马战力强悍,可堪大用。」
陈渊点了点头,道:「这些土司首领完全可以游说,不过要借总督衙门的旗号,土司受朝廷羁縻之策,对朝廷敬畏无比,想得其起兵助拳,仅凭财货输送,完全不够。」
就在兄弟三人议论之时,一个青年侍卫进入厅堂中,对着陈渊说道:「公子,总督衙门的差役,刚刚送来急报。」
陈渊闻听此言,连忙说道:「领人进来。」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侍卫从外间而来,上气不接下气,说道:「赵王,魏王,梁王,高阁老在京中被卫王害了。」
此言一出,陈渊面色凛肃,眸光当中现出一抹惊异之色,沉声说道:「究竟怎麽回事儿?」
陈然剑眉挑了挑,目光炯炯有神,也投将过去一双担忧的目光。
侍卫道:「高阁老想要从神京逃走,结果被卫王发现,率领锦衣府卫追杀过去了。」
「卫王,又是那贾珩小儿!」陈渊剑眉挑了挑,眸光炯炯有神,容色微顿,忿然道。
此刻的陈渊,只觉心头恶念乍起,而后,一股难以言说的烦躁莫名涌上心头。
陈然同样剑眉挑了挑,面色怔怔,久久无言。
贾子钰,其人手段狠辣,当真是鬼神莫测!
陈炜忿然不平,厉声道:「贾珩小儿,当真是可恨丶该杀!」
陈然定了定心神,说道:「现在如何是好?」
陈渊面色一肃,沉声道:「计划照常进行,这几天兵马起势,一举拿下。」
没了高仲平,他们依然可以起兵,现在的起兵机会,错过这个村,也就没有这个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