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韶道:「怎麽不见兰儿和溪儿?」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我让人去唤她们两个过来。」
随着楚王继位,他与甄家的关系也愈发紧密了起来。
甄韶道:「昨日我去面圣,圣上说京营在以往之中,数次生乱,当有所整饬才是,同时收揽兵权,规范调兵遣将,经略谋划之事。」
贾珩点了点头,道:「等明年开春,会对一些将校进行调整,前些年朝廷四方用兵,兵将充塞于营盘之中,泥沙俱下,是需要整饬一番才是。」
甄韶凝眸看向那蟒服少年,道:「卫郡王,辽东方面平灭之后,兵马应该撤回京城了吧。」
贾珩道:「明年开春之后,辽东之地卫所建立,京营兵马大部都会撤回。」
甄韶点了点头,道:「也是该撤回了,大军长期在外,不说其他,就是粮秣转运,耗费就有不少,长此以往,国库不堪为继。」
甄应嘉感慨了一句,说道:「这些年,国家南征北战,国帑消耗无数,如非新政大兴,海贸繁荣,这些仗都打不起来。」
贾珩凝眸看向甄应嘉,温声道:「老先生最近可是接管内务府?」
甄应嘉点了点头,说道:「接管了,简单看了一下帐簿,晋阳长公主殿下为国劳心劳力不少。」
晋阳长公主原本掌管内务府,将内务府打理的井井有条,派出的傅秋芳同样经营有道。
而几人正在说话之时,一个青衣丫鬟从外间而来,说道:「甄家三姑娘,甄家四姑娘来了。」
说话之间,只见甄兰一袭素色衣裙,文静丶秀丽的云髻上别着一根金钗流苏,流苏细穗,愈见端庄雍容之态,只是脸蛋儿毕竟清秀,还有些撑不起。
因是国丧之日,贾家又是与国同休的勋贵之家。
甄兰与甄溪,正在说话之间,来到厅堂,盈盈福得一礼,温声说道:「见过大伯,二伯。」
甄韶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慈和的笑意,说道:「兰儿,溪儿过来了。」
说话之间,甄兰在一张漆木梨花椅子上落座下来。
贾珩看向一旁侍奉的丫鬟,吩咐道:「让后厨准备一些饭菜。」
甄兰问道:「大伯和二伯如今在京城可有落脚之地?」
毕竟,甄兰是贾珩的侧妃,身份也今非昔比,言谈之间倒也有了当家主母的凛然气势。
甄应嘉笑道:「先前的老宅,已经解封,尚完好如初。」
甄兰玉容密布着恬然的笑意,明眸闪烁不停,而语气中满是关切,问道:「婶娘可曾过来?」
「待明年开春,积雪融化之后,举家都会搬至京城。」甄韶道。
甄应嘉这会儿也接过话头儿,温声道:「伱婶娘年岁也不小了,江南那边儿还是暖和一些的,颇为宜居。」
待两人寒暄而罢,贾珩笑道:「老先生,时候不早了,咱们先用午饭吧。」
众人说话之间,来到一座木质漆木几案之前,落座下来用饭。
甄应嘉道:「子钰,江南金陵织造局那边儿,每年向海上运输货物甚多,朝廷方面仍收海关税赋,是否多有不便?」
甄家当年就是金陵体仁院总裁,如今经过一番起起落落,也算是重新回到金陵体仁院的位置。
贾珩点了点头,道:「该收也得收,否则长此以往,就有一些江南官员和士绅借体仁院之名号,向外转运粮秣,逃避朝廷所缴纳的赋税。」
甄应嘉面上若有所思,伸手轻轻捻着颌下灰白胡须,温声道:「子钰所言甚是,难免奸滑之吏,上下其手。」
如今甄应嘉已是国丈,在身份变换之后,先前的立场也会改易,更多还是将自己当成统治阶层。
贾珩道:「海关税赋乃我大汉税赋之基,有此一项,朝廷田亩之税就能少征许多,轻徭薄赋,百姓负担减少,国社才能长治久安。」
众人的富贵也能保全长久。
甄应嘉叙道:「正是此理,这一路北上,虽是走马观花,但也发现百姓的日子好过许多,尤其中原之地,实难相信前些年,中原之地曾发生一些动乱。」
甄韶语气当中也带着几许感慨,说道:「新政推广之后,百姓生计改善许多。」
或许是两年的流放生涯,让甄应嘉兄弟多少知道了一些劳动人民的苦难。
甄兰声音娇俏几许,说道:「也是番薯推广种植,天下百姓无饥寒之迫,仓禀足而知礼节,才有今日中兴气象。」
甄韶笑了笑,道:「兰儿心思敏锐无比,见解独到,可以进军机处用事了。」
甄兰道:「王爷平常在家也这麽说我呢。」
贾珩道:「好了,用饭吧。」
说着,凝眸看向甄溪,弯弯柳眉之下,那双灵气如溪的眉眼中沁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清波,明澈动人,这会儿见得贾珩目光投将而来,似是调皮地眨了眨眼。
嗯,还有些可爱。
众人说话之间,用起晚饭。
待甄应嘉与甄韶用罢午饭,并没有多做盘桓,而是重新返回甄宅。
贾珩则是返回后宅书房,此刻那道纤美丶窈窕的青裙身影,正自落座在一张黄花梨的漆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簿册,正在全神贯注读着。
陈潇秀丽如黛的柳眉之下,清眸莹莹如水,问道:「甄家兄弟过来,他们刚刚在说什麽?」
贾珩道:「就是过来打打招呼,甄韶试探了一下我的态度,宫中大抵想要对京营揽权。」
陈潇拧了拧秀眉,冷眸闪烁,问道:「甄韶不是刚刚掌控了练武营一营?还要如何揽权?」
「现在还是试探,宫中那位想要坐稳位置,京营定然要完全纳入掌控,以后这类试探不会少了。」贾珩道。
帝王集权几乎是一种本能。
当然,现在还是蜜月期,楚王刚刚继位,对君权的运用还不娴熟。
但随着时间过去,肯定会向外扩张自己的权力边界。
陈潇暂且放下心头的烦闷思绪,近前,柔声道:「师姐那边儿有消息了,今天会来见你,说要给你说个紧要的事儿。」
贾珩闻言,目光闪了闪,诧异问道:「什麽紧要的事儿?」
陈潇摇了摇头,说道:「让人带话,并未细言。」
贾珩默然了下,说道:「别是她想我了吧。」
毕竟,他与若清也算是小别胜新婚了。
陈潇:「……」
贾珩道:「等我过去看看。」
陈潇轻轻「嗯」了一声,美眸莹润如水,似沁润着妩媚波光,转而问道:「你什麽时候去见那磨盘?」
贾珩凝眸看了一眼陈潇,暗道,你也叫磨盘,定了定心神,说道:「得等过了年了,新皇大典之后,权位愈发稳固之后,才有施展的机会。」
有些事儿也得早日提上日程。
如果说,他先前对崇平帝还有愧疚等复杂的感情,那麽对楚王就没有什麽感情可言。
陈潇道:「你可得快点儿,楚王应该还在打长公主的主意,你和长公主之间有一个孩子的事儿,仇良定然会捅给宫中。」
贾珩:「……」
眉头紧锁,说道:「大行皇帝一走,仇良再无忌惮,应该会派人调查我与坤宁宫之事。」
他虽然不知仇良某时某刻的想法,但大概恒定的想法还是知道的,仇良因为先前「勤王拥立」之功,应该入了楚王的眼,而以其对他的仇视,势必如疯狗一般撕咬于他。
陈潇冷声道:「他肯定会查,想要藉此扳倒你,等过上一年半载,宫中那位以此为藉口废掉你,正好收揽兵权,反正辽东已经平灭,剩下的西北和蒙古,但凡是一员普通将校都能以火器平定,压根儿就用不上你。」
贾珩眉头紧皱,说道:「这样说也是。」
所以,他与楚王的矛盾不可调和,这就是潜在的危机,这个雷迟早都会爆。
陈潇乜了一眼贾珩,没好气道:「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坤宁宫中事发,那麽你与那妖妃,嗯,妖后的事儿,也会大白于天下,那时候更是你死我活了。」
是男人就不能容忍戴绿帽,更何况是一位帝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