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爷望着门外的雨帘,喃喃自语道:“多些这样的官吏,何愁不太平盛世!”
秦无病凑过来问:“顾县令待过的地方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吧?”
襄王爷冷哼一声道:
“多此一问!罗城县远在西南,瘴疠盛行,山贼流寇不绝,前几年听说县已大治,我还琢磨谁有这份本事!合州县又远在辽东,曾经战火不断,所以县中百姓不足百户,去年听说合州人口剧增……这么一位好官能官若是没有谢羽,你猜他下一任会去哪?”
秦无病不知如何作答。
“吏部每年都有对官员的考绩,那些卓异,优异都给了谁?为何从未见过顾清河的名字?你可见他刚才穿的什么鞋?草鞋!哼哼!即便是想在我面前做戏,又有哪个官员肯如此辛苦自己?更何况还有一些连做做样子都懒得做的……”
老和尚因为没能去河边,本就有些不高兴,这时候突然喊道:“早就说三哥……”
秦无病哎呀了一声,打断老和尚,转身对老和尚说:
“你让你三哥歇会儿吧!被你挂在心里几十年了,有啥用?读过史书吗?谁能做到水至清?眼巴前的事还忙不过来呢,你没事翻旧账,跟个老太太似的……”
“你读过史书?”老和尚不服气的问。
“我读没读过都比你明理!”
“明理你不愿意娶玉儿?”
“你!这是一码事儿吗?”秦无病急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昨晚我听到你们仨在屋里嘀咕。”
林淮和郭义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我的事你少牵扯他俩!”
“臭小子还挺仗义!不过,若是让玉儿知道……”
秦无病顾不上礼仪规矩,扑上去捂住了老和尚的嘴:“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襄王爷哈哈一笑转身回了房间,林淮和郭义都松了一口气。
秦无病这才松开手,然后表情狰狞的威胁道:“你若是敢胡说八道,我练双截棍的时候,你别想再看!”
老和尚也不计较,只提醒道:“你今日可还没练呢,快,择时不如撞时,现在练!”
“你瞎吗?外面下着雨……雨停了!”
……
即便是雨停了,顾清河赶到驿馆的时候,也已过了午时。
顾清河在驿馆门口脱去蓑衣,正要驿卒准备热水洗一洗身上泥印,德喜急忙忙走出来,亲自领着顾清河去换洗。
秦无病是看着顾清河进驿馆的,彼时他正被老和尚逼着在院中耍棍,他一直惦记着那件棘手的案子,便收起双截棍直奔襄王爷的房间。
老和尚怎会不跟着。
见他二人走了,林淮想去看看春草,郭义提醒他:
“一天刚过半,你已经去了八次了,送过茶水,糕点,水果和醋,还亲手用树枝折成一个什么玩意去逗弄孩子,去问春草还疼不疼两次,问沈家老两口累不累一次,这次去你打算用什么借口?”
林淮原地呆愣了片刻,道:“那咱们也去听听顾县令会说些啥有趣的事,然后再去问问春草晚饭想吃什么。”
郭义边走边摇头:“一句废话分三段说,早饭想吃什么?午饭想吃什么?晚饭想吃什么?问完有何用?驿馆早早都准备妥当……你别瞪我,当我没说!”
……
等顾清河收拾妥当跟着德喜进了襄王爷的房间,屋里人已经齐了。
襄王爷没让顾清河行礼,指了指最近的座位让顾清河坐下,便问道:“当初在罗城,你是如何做到消除匪患,克服瘴疠,将县城治理得有模有样的?”
顾清河没想到襄王爷一句废话没说,上来便问起这事,忙起身答道:“下官先是写告示安抚百姓,命识字的日日念给百姓听,随后组织百姓征讨山贼流寇……”
“为何不找附近卫所官兵?”
“下官无调兵之权,更何况卫所内……也无多少兵。”
襄王爷示意他接着说。
“等山贼流寇少有侵扰后,陆陆续续百姓便多了起来,下官向西宁府衙借了些农具粮食,发给百姓,鼓励他们开垦耕种,罗城县本就年年交不上税银,下官便与府尹宋大人商量可否减免三年税赋……”
“西宁府尹叫什么?”
“宋大人姓宋名富,勤政爱民,却苦于无人可用。”
“宋富!这名字听着不像是科考出来的官,那些人的名字全是典故。”老和尚翘着二郎腿点评了一下。
顾清河犹豫了一下起身道:“王爷,宋大人确实未曾金榜题名,但宋大人一心为民,他曾教育下官:绝不以温饱为志,誓无昧天理良心!”
襄王爷摆摆手道:“莫担心!只要是好官,能官,不拘是何出身!想来在合州县,你也颇费了些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