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逢山山门禁制处,田芳芳一行人正坐在门口等着。
簪星的人缘一般,田芳芳人缘却极好,因此,很有几个交好的兄弟陪着他一道,在山门口等到天亮,打算等禁制一解除,一行人好进姑逢山寻人。
司晨鸡的一声啼叫,姑逢山的山色亮了起来。
坐在树下的田芳芳精神一振,站起身催促身边人道:“天亮了天亮了!走走走,赶快进去!”
他身侧的弟子打了个呵欠:“田师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别怪做兄弟的话说得难听,你没听昨夜那些内门弟子说么,在姑逢山过夜的人,一般都有去无回。那杨师妹还是个女子,只怕早就……”
“你这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另一人拍拍田芳芳的肩:“田师兄,别听这乌鸦嘴乱说,杨师妹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只是缺胳膊少腿,命还是在的。”
田芳芳急了眼:“别跟这胡扯了,赶快……”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山门口,突然出现一声巨响,伴随着女子气喘吁吁的声音:“我天,终于出来了。”
众人朝门口看去。
从山门口钻出来的女子,蓬头垢面,衣裳沾满了树枝和污泥,长裙早已成了短裙,精神看起来倒是不错,怀里抱着颗金灿灿的蛋,扶着树站稳了身体。她瞧见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也是一愣,道:“你们都在啊?”
“簪星师妹!”田芳芳冲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太好了,你还活着!”
簪星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田芳芳冷静下来,田芳芳松开手,周围的新弟子们涌上来,纷纷问道:“杨师妹,你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可有缺胳膊断腿?或是身中剧毒?”
“看起来不像啊,昨夜你在山上,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簪星:“.…..”
她伸手,道:“等等。容我先问句话,华岳在哪里?”
田芳芳答道:“华岳师兄昨夜就回去就寝了,这会儿应当还在木楼。你找他干啥?”
簪星笑了一笑,把手中金蛋往田芳芳手里一塞:“帮我拿着。我去去就来。”转身就往木楼的方向走去。
……
一大早,木楼里,听见司晨鸡啼叫的弟子们纷纷起来梳洗。
从刚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闻鸡起舞,时日也没过去多久。留下来的弟子更珍惜这个机会,修炼倒是格外勤奋。
华岳起身下了榻,伸了个懒腰,他这间屋子靠近崖边,早晨将二楼的窗打开,霞光从三楼的露台透下来,景色极美,是寻常人想象不到的享受。
他刚扎好发髻,用水将碎发抹好,还没来得及穿上外裳,就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华岳皱眉往外看了一眼,推开门,正要斥责这些弟子不懂规矩,扰人清闲。门刚一打开,一股杀气腾腾的劲风就飞至眼前。
“什么人!”华岳喝道,随手召来长剑,待看清眼前人时,忍不住吃了一惊:“杨簪星,你没死?”
簪星看着他一笑:“是很遗憾。”话毕,手中铁棍朝他兜头袭来。
华岳持剑相迎。
他心中震惊之下,一时竟被杨簪星的棍风所扰,落于下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杨簪星没死,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黑沼泽里的瘴气连他碰到了都要避开,而杨簪星是他亲眼看见掉进黑沼泽中的,再者,在姑逢山过夜却毫发无损,太焱派过去几百年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人。
而杨簪星只是筑基初期而已!
华岳的眼神蓦地冷了下来:“你果然有秘宝在身。”
若非如此,实在不能解释眼下的局面。
簪星冷道:“那也不是你残害同门的理由!”
朝华岳冲去的棍风陡然间开始层层叠叠的花朵,每一朵花都像是一把温柔刀,看似姹紫嫣红,娇艳欲滴,实则暗藏杀机,步步凶险。华岳手中的长剑再也无法前进一步,而那些花朵似迷阵,从迷阵中,猛地冲出一只铁棍,气势汹汹的朝他咽喉打来。
这样凶厉的棍风下,华岳居然避无可避。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刻,斜刺里突然出现一只枪尖。
这枪尖是银色的,如一道银霞,只轻轻一挑,簪星手中的铁棍便被掉转了个方向,无数柔美的花朵与枪风相撞,刹那间化为千道流雪。如在冬日,又似初春。分不清花似雪,还是雪如花。
只在片刻,凶厉的杀招尽数解开,花雪纷飞,煞气消解,天地静谧处,花雪交错缠绵,竟平添几分风月之色。
簪星被那枪尖所携裹的巨大灵气所迫,逼得忍不住倒退几步,方才站稳,这才看向前方。
银枪飞舞一圈,重新回到主人手中。站在前方的人转过身,露出了他的脸。
这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俊美得有些过分嚣张了。长发以红白两色的丝帛束起,眉毛很浓,眼眸是漂亮的深茶色,显得格外清澈。嘴唇亦是红润。太焱派的弟子们,偏爱飘逸出尘的纱袍,这少年却着一身珍珠色的云缎锦袍,袖口和领口则是朱色,他胸口的鸾鸟图案也和弟子们的有所不同,颜色鲜亮又耀眼。
因他个子高人又生得俊俏,这一身收腰窄袖的锦袍,便在一众清淡寡味的师兄弟们中,格外明亮灿烂。如在飘渺仙境中,多添了几分人间的鲜活色彩。叫人一眼看上去,就移不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