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小妹低头垂泣时,一个侍女慌慌张张跑进后院。
“小姐,小姐,有信来了!”
“小姐……幽州府朱家奴仆带来了一封信。”
林小妹闻言,转身如一缕青烟飘向外院正厅。
许久之后,林小妹从林家父母手中接过书信,情不自禁呜呜抽泣了起来。
林小妹从信中得知,南山金榜题名,得进士出身,官拜知州。
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好事,让人振奋。
但是,信中也有一个坏消息,南山被征召进了军中,执行平叛重任,这让一家人都担忧不已。
“山儿进入军中,还要进行平叛,这可如何是好?”
南山之父看完信封后,就在正厅里来回走动,纠结不已。
“父亲,我们会不会让夫君为难?”
林小妹很聪明,很快就想通了关键。
南山即将参加平叛,但是他们这一大家子可还在叛军阵营中。
要是平叛到幽州府,那他们这些南山的家人,会不会被当成人质来要挟南山?
那个时候,南山又该怎么做?
如果,南山在平叛的过程中,被反叛军击杀,那……一想到这些,南家大大小小都陷入了紧张、担忧、恐慌中。
……
颍川府,府城。
反叛军主力已经攻打颍川府两日了,面对那高高的城墙,就算是搬出巨型弩和投石车,都没有起到多大的效果,反而让双方都损伤惨重。
反叛军主将青彪和池正容站在中军大营,望着烽火狼烟不断的颍川府,愁容满面。
“废物!一群废物!这些泥腿子,烂泥扶不上墙!”
主将青彪挺着大肚子,手握腰间佩剑,在大营中来回走动,语气显得极为不耐烦。
“都是些刁民,难不成你还想依仗他们?”
主将池正容眯着眼,望着颍川府城墙,手摸山羊胡,语气也充满了鄙夷。
鄙夷,没错。
无论是主将青彪,还是主将池正容,都没有把随军而来的那些山匪、难民、强盗、地方势力看在眼里。
在青彪、池正容二人眼中,反叛军里除了他们,其他的势力都是废物,都是炮灰。
“这战实在是没法打!”
“这群废物,遇到一轮弓箭齐射就拼命往后退,遇到弱者就蜂拥而上,遇到强敌跑得比谁都快。”
主将青彪对战场上那群废物充满了鄙视,在他眼中,这些杂牌军,要不是能充当炮灰,简直就是在浪费粮食。
“传令下去,让各部义军继续攻打颍川府城,不得懈怠!”
主将池正容收回视线,没有理会骂骂咧咧的青彪,下令让杂牌军继续攻城,继续消耗颍川府。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绕开他们?”
主将青彪久居高位,心绪平复得很快,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绕开他们?你不怕他们从背后夹击咱们?”
主将池正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主将青彪,要不是和他相识多年,并且一起共事许久,池正容都会以为青彪叛变了。
“夹击咱们,他们敢吗?”
“我的意思是暂时放弃攻打他们,我们先将颍川府周围的县城都给清理一遍,让颍川府城成为一座孤城。”
“到时候,熬上一段时间,不费一兵一卒,颍川府不攻自破。”
主将青彪这个计划,其实很实在,是上上策。
在不损伤反叛军的情况下,困死颍川府,是明智的选择。
“计划好是好,就怕颍川府的屯粮足够,拖得一年半载,到时候咱们还能不能成事可不好说。”
主将池正容眼光很毒,一下子就发现了这个计划的破绽所在。
“嘿嘿嘿……你觉得颍川府的屯粮会很多吗?”
主将青彪看着主将池正容,用一种奸笑的声音问出了这个问题。
“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你知道颍川府的屯粮数量?”
主将青彪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颍川府的屯粮多少。
不过,接下来青彪用高深莫测的语气继续说道。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不相信偌大一个颍川府,没有一只硕鼠。”
“你想想,咱们一路席卷而来,南平府、幽州府、颍川府都是什么情况?”
主将池正容闻言,愣在当场,心有所思,恍然大悟。
“我已经提前找人摸进了颍川府,让他们去接触颍川府的那些大硕鼠,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出来的。”
“相信我,有时候,只有硕鼠才知道府城内到底有多少粮食。”
主将青彪伸手轻拍主将池正容的肩膀,脸上的肥肉抖动不停。
很矛盾,刚刚还在为难民泥腿子大发雷霆的主将主将青彪,此刻竟然表现出了一副大局在握的气势。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没脑子干不了反贼这一行当。
果不其然,三日后,有消息从颍川府传出,颍川府的粮仓,十有九空,早就被那群人形硕鼠在暗地里掏空了。
而这一点,颍川府的守卫军将领毫无察觉。
当然,也可能早就同流合污,这几日的反抗只是在做表面功夫,这谁知道呢?
乱世,每个人都在为己谋私。
就此,反叛军和颍川府守卫军僵持了七日,颍川府城破。
至于守卫军将领和那群人形硕鼠,根本就没有人在意。
颍川府,镇南军。
大队伍急行军,从白到黑,整整一日,年轻如南山,骑马都感觉很疲惫,就更不要说那些普通兵卒了。
大营帐,南山跪坐在案桌前,在听将军武森分析军情时,还要忍受胯下内侧皮肤传来的隐隐作痛感。
“刚刚得到的消息,颍川府府城只坚守了七日,就被攻破。”
“大家说说,为何城墙那么高的府城,只能坚持短短七日?”
这个消息一出来,整个大营帐都嗡嗡嗡讨论了起来。
坐在一块的南山、朱元、远吉三人,也不例外,也在低声讨论。
“老实说,每当我静静细想这场祸乱,全身都会感到发寒。”
说话的是远吉,听闻远吉此言,南山、朱元都对其投过去了好奇目光。
“你们看啊,祸乱起于南平府,南平府守卫军根本就没有抵抗,反而顺势点燃大火,携带暴民自南向北席卷而来。”
“再说幽州府,府城守卫军也没有抵抗,还和南平府守卫军合流,成为了这次祸乱的主力。”
“接下来的井川府,三日内沦陷,主将被毒死,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
“还有现在的颍川府,也只抵抗了短短七日,那么高的城墙,那么多的粮食,那么多的士兵,就这么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