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武天静静跟在那下人的身后朝着花苑走去,此刻的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宁静,面色平淡,让人难以察觉得出他究竟是何情绪。
等到他抵达花苑的时候,整个园子里早已坐满了人,百座皆齐,独独就差他这首座之人不曾到了。
看到徐武天走来的身影,众人皆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唯有那一脸傲气的沙天衡依旧坐在原处,像是没有看到徐武天一般。
徐武天面带微笑,冲着众人一一抱了抱拳,随即迈步朝着中间那张桌子走去。
在这张桌子上坐的便是凉州前十的帮派势力了,绝对算得上是整个凉州武道的顶端力量,无论是他们这些帮主的个人实力,还是帮派的整体底蕴,都远远超过了其他的帮派。
光是站在那里,这些人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气势就要隐隐超过那其他帮派的一众人,端的是底气十足。
当然,在这桌坐着的可不单单只有他们这十个帮派的帮主,还有这神泉山庄的一庄之主,贺南山。
老人的脸上同样带着笑容,花白的胡须铺在胸前,丝丝缕缕白发随着微风飘动着,看着眼前的盛况,哪怕是他如今的心境也不免多了几分激情,恍惚间,他似乎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峥嵘岁月。
当年的他,那也是凉州一等一的高手,也曾干过那鲜衣怒马,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儿,如今老了,身子骨到底是架不住了啊,成了这朽朽老矣的寻常老人,一把老刀也是随着他蒙了尘。
“诸位请坐!”
徐武天拱了拱手,又冲着老人和同桌的几位帮主谦让了一番,这才坐下身来。
这一桌坐定,其他人才纷纷落座。
徐武天居南首位,贺南山身为东家,落座东位,其余诸人坐的便是略微随意了些,毕竟有沙天衡这等人在,哪里会管那些个礼数,瞅着哪个位置不错就直接坐了上去,他人也就只好插着缝一一坐了下来。
一桌子菜甚是丰盛,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享不尽的珍馐,用不完的美味!
光是这一桌子菜,就费了贺南山不小的功夫,银子也花了个无数,好在这帮首会议每三年才办这么一次,要是一年一回,还真是得把他这家底儿吃光了不成!
这当然是在说笑,虽说贺南山为庄做东,一切开销都由神泉山庄来垫付,可这里面的道道还是有些说头的,这一顿饭花的是多了点,但吃过这顿饭以后,接下来的三年里,他可是坐着就能等到白花花的银子送上门来。
至于贺南山是怎么做的这一点的,却是不得而知了,毕竟能接触到这一层秘辛的,那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了,寻常人哪里能知道。
当然,来这儿的大多数人也不会去管这些,饭菜好不好照吃不误,莫说是这山珍海味了,就算是大腌萝卜就馒头,他们也照样吃得香。
习武之人,能有点东西填饱肚子就行了!
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只顾着大快朵颐未免还是有些上不了台面的,众人仅是象征性地挑几筷子桌上的菜,更多的则是和同桌之人熟络地聊起了天,论及的大都是自己帮派的事。
毕竟,像是这种百帮齐聚一堂的场面在凉州也仅有这帮首会议才能做到了,其他时候,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哪里有时间能把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聚在一起吃顿饭啊!
相较于其他桌的热闹,徐武天这一桌反倒是显得安静了不少,除了贺南山偶尔跟徐武天谈论些家长里短的事以外,其他的人并没有选择开口,而是静静坐着,细嚼慢咽品着桌上的菜食,悠然得很。
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众人已是尽数放下了筷子,他们今天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吃饭的,而是带着振兴帮派的担子来的。
如何才能为自己的帮派谋取更大的利?
光凭先前议会上的一番议论可是远远不够的,那不过是为整个凉州武道的发展定下章程罢了,真正落实到他们每个帮派身上的好处,还是得靠接下来的两场武斗来争取!
准确的说,是得靠这最后一场的百帮之争来争取!
至于中途的武斗,不过是为最后的争斗热热场,让大家看看各帮派年轻一辈的实力如何,也让各个帮派看清在小辈培养之上存在多大的差距而已。
各有心思,这饭哪里还吃得下!
看着众人尽数听筷,贺南山偏头看向了徐武天。
“徐帮主,看样子大家都已经吃罢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们也是时候该换个地方了。”
徐武天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四顾一周,朗声道:“诸位,想必大家也吃好了,那我们就该动身前往演武场进行下一项武斗了!”
“好!”
有人开始叫起了好,先前议事他们不少人连话都没能插得上,那毕竟是“文人”的事,像他们这等一心扑在武道上的人,还得是这武斗更让他们心痒痒。
“好,那就请吧!”
徐武天一笑,一摆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随即转身与一桌人朝着山庄外走去。
众人也纷纷动了起来,走出了花苑。
花苑外早有他们各帮各派留下的人,此刻看到众帮主出来,便意识到了什么,心里不免火热起来,不少人可是早在三年前就已经为今天做起了准备,就等着在接下来的武斗上大展风采了!
贺南山与那百名帮主牵头,身后各帮各派同来的人马得到消息也尽数跟了上来,还有那未进前百的各个帮派的人,越走越多,从最开始的百人到千人,直到走出庄园后,竟是隐隐有着万人之众!
这便是凉州武道近乎全部的底蕴了,可以说在这万人之中,几乎囊括了凉州九成的武者,至于那剩下的一成,则是不曾加入任何帮派的散修武者了。
一行近万人,乌泱泱遮天蔽日一大片,远远望去密密麻麻的,各式妆容,大有奇异之人在内。
而在这靠后方的人群中,不知何时混进来一老一少,皆身着麻布衣衫,看着平平无常,众人的心思都在接下来的武斗上,并不曾注意到这老少二人。
老人微微弓着背,头戴斗笠,身子骨似乎有些虚弱,走几步就要咳嗽几声,一旁的少年模样倒是清秀的很,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老人,头微微昂起,试图穿过人群看向最前面行走的那几个人,奈何人实在太多了,他个子也矮,除了前面人一个挨着一个的脑袋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二人正是换了装束的刘艮以及徐元,老人本想带着徐元趁这个机会离开的,可少年硬是要跟着去演武场,老人知道他是在担心徐武天,无可奈何,便也只能由着徐元了。
好在一来人们并不曾见过他们二人的模样,二来这些人的心思早已经被接下来的武斗吸引了去,没有几个人会注意到他们这平平无常的爷俩的,自然也就不用担心身份会暴露了。
许是人多的缘故,这一行人看上去似乎移动的很慢,穿梭在山林之中,足足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了那处巨大的演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