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之上,剑奴歪着一只肩膀左手握着一只酒壶,眼睛呆呆的看着已经陷入火海一片大乱的武庄。
“你不是不喝酒吗?”
剑奴头也不回的举起酒壶:“给你的。”
吕不烦接过酒壶喝了一口。
“不好喝……”
剑奴轻轻笑了笑:“有苦味还是有血腥味?”
吕不烦坐在剑奴身旁,看着火光说道:“宗堂就给了你这个任务?你为什么要出走?还回去吗?”
剑奴嘴角抽搐了一下:“走?往哪里走?我早就无路可走了……我只是懒得看宗堂那些人的嘴脸!跟我出去走一圈儿吧……我想看看,看看当年修行的地方。”
“宗堂不会怪罪吗?”
剑奴摇摇头:“管他们呢……”
一夜厮杀,两个人身上宗堂赐予的带着一丝灵力的衣袍虽然没有破碎,但却失去了那一丝丝灵气,变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两个人也没换衣服,就这样步行离开了金花门的山头往东南方向走去。
“你要回家里去看看吗?”
剑奴摇摇头:“我没有家,和你一样。”
吕不烦很想说自己其实有家,自己的家在两界村……家里有师父,有大黑还有桃爷!可话到了嘴巴边上,还是默默地咽了下去。
剑奴是个身不由己的可怜人……仙门仙剑的奴隶。
剑奴似乎有了一丝人气,眉目间不再是万年不变的冰冷、一边走路一边说道:“借你的养剑台隐匿一下气息,宗堂那些家伙一时半会儿寻不到我……不过你送我的那颗蜃珠怕是要被那些老东西吞掉了!”
落无涯临死之前送给吕不烦三颗蜃珠,当然了……品相等级远不如吕不烦在泽珠岛上得到的那颗带着蛤蜊精怪魂魄寄生的高,吕不烦在宗堂也没有朋友、就把落无涯送给自己的蜃珠送了剑奴一颗。
结果剑奴居然用那颗蜃珠投印了一个虚影引得宗堂长老都上了当,给自己寻了一点自由走动游历的空间。
离开了这片山脉,两个人一直步行来到一条河边。
剑奴低下头在河里掬了一捧水,轻声说道:“白源郡这条河,一直东去二百多里……入东乡郡再流三百里,就并入大江奔流入海了。我当年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启蒙师父在东乡郡一座道观里修行。”
吕不烦站在剑奴的身后,轻声问道:“你的师父还在吗?”
剑奴摇摇头:“死了……死了有四十年了。”
“他是怎么死的?”
剑奴低头不语,良久才站起身迈步走向一座小小的码头……“穷死的……”
一个披着蓑衣的老船夫正在黎明前的晨光里拾掇着一张破破烂烂的渔网,一双赤脚上满是瘢痕和老茧。
剑奴走到近前,老渔夫打量了一下来客立刻恭恭敬敬的起身弯腰:“二位贵人,可有什么吩咐?
剑奴看了看他的小渔船:“船家,你的船卖吗?”
“啊?这……这……二位贵人,老儿这一家人都指望这小船打鱼养家糊口呢!这小船破旧不堪,怕是载不得二位贵人……您……”
剑奴不再和这诚惶诚恐的老渔夫废话,回头看着吕不烦。
吕不烦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在袖子里的芥子物之中取出来一锭银子……
“老人家,这是十两银子。足够你再采办一条像样的好渔船了!”
“不敢不敢……怎敢让贵人破费?这船不值十两银子啊……”
吕不烦走过去将银子塞在老渔夫的手里,轻声说道:“买你一个封口费,不要和别人说你见过我们,就说被一个急需过路的商贾给买去拉货了、明白了吗?”
老渔夫愣了半天,然后赶紧躬身施礼:“小老儿明白,明白……我没见过二位,不敢胡乱提及二位贵人的!”
那边剑奴已经上了船,坐在船头处出神一般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你来撑船!去东乡郡。”
吕不烦看着老渔夫兴奋的抱着那张破渔网,怀里护着那对他而言已经是一笔横财巨款的银锭子跑回家去了。
一步跃上船尾、吕不烦轻轻一摇橹,前段时候跟着落无涯二人练就的驾船手艺倒是又有了用武之地。
小船迎着朝阳晨光划出一道涟漪驶向南方。
莫子山宗堂洞府秘境之外,八位长老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身材矮小的莫长老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你们俩……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人了,居然让两个小兔崽子给耍了?”
“那姓吕的是个小兔崽子,那剑奴可不是……”
白袍长老不服气的抬起手:“你看,那家伙居然用这个来骗我!”
莫长老一招手,一粒晶莹剔透的珠子落在掌心……“这是,蜃珠?”
“可不是嘛……谁晓得那剑奴在云梦大泽里面居然得了这种东西!精气化形与身外身都极其相似……我一不留神就着了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