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烦又留下一壶酒便悄悄返了回去，只留下独自饮酒的落无涯自己在船头独坐。

一口烈酒喝下，落无涯颤抖的右手慢慢的伸了过去，轻轻的按在了那只精心保管的锦囊之上。

一夜无话，老牛呼呼大睡……吕不烦独自守着船尾的船橹，落无涯则枯坐船头喝了一夜的酒。

吕不烦看着河岸没有抬头看船头那边，只知道夜里江上江风清凉、能听见江水拍打船头的碎响和似乎是江水水滴溅落在船板上的细微声音。

第一缕晨曦洒落在吕不烦脸上的时候，小船已经驶进一条河湾处，老牛卧龙伸着懒腰走了出来：“肚子饿喽！臭小子，听说你在两界村把明爷他们养的白白胖胖的，给卧龙大爷露一手……怎么样？”

吕不烦活动了一下腰腿关节，笑道：“小事一桩！”

说罢，吕不烦在芥子物里居然掏出一堆绿油油的蔬菜……“额，前辈应该是吃素的吧？”

“吃你奶奶个腿的素？卧龙爷爷荤素不忌！”

啪的一下，一只闪着红色光泽的六须鲤鱼被落无涯摔在船舱里面。

落无涯似乎从悲伤之中恢复了过来，伸着懒腰说道：“把这个炖了！这可是云梦大泽特有的好东西，皇帝老儿都不一定尝过的火鲤！”

老牛眼珠子一瞪：“你啥时候捞到的？这玩意不是绝迹了吗？”

“在白岛外面转圈的时候捞的，怕老蛤蜊知道发火、我直接用芥子物灌水收进去的！”

“我去……真有你的！呃……那仙器养剑台也在那芥子物里面啊！难不成让你给泡在水里了？”

“咋？给它洗个澡不行吗？”

“高，实在是高……真有你的！”

一只发黄的小鼎被老牛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用这个炖鱼，能护住精气不流散，这鱼可是好东西啊！有上百年没人吃过喽……有病驱病无病延寿！嘿嘿，修士吃了养灵气武夫吃了壮筋骨……我看看这火鲤鳞片上几道斑纹，须知一圈就是十年寿……哎我去了！这玩意儿居然是三百多年的好东西！死胖子……你这是挖了老蛤蜊的心头肉啊！”

一大壶清冽的酒水，一丝佐料都不用……只点了一点青盐就炖了一大锅香气扑鼻的鲤鱼。

三个家伙风卷残云一般把鱼肉吃了个一干二净，老牛卧龙和落无涯两个甚至还争了半天最后一颗鱼眼珠的归属……最后互不相让的两个家伙干脆把这好东西便宜了吕不烦。

鱼肉鱼汤入肚，吕不烦只觉得跟吃了一粒火丹一般！灼热的气流在四肢百骸经脉里面欢快的流淌窜动，最后百川入海流进自己的灵台气府里面被瞬间吞噬掉了……

感觉不错！

老牛卧龙瞪着眼珠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落无涯：“哎，你说……这火鲤要是这种小修士小武夫吃了是不是应该烧得欲仙欲死然后赶紧闭关消化去？他吃了这么多，怎么连个响屁都没放出来？”

落无涯点点头看着在船尾处忙碌的吕不烦，轻声说道：“你说，会不会是大黑墨守大人？不止是留下一粒神念种子？而是……一道分身？”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且不说墨守大人有大道之伤，那个级别的神魂岂是能轻易分身在一个凡夫俗子体内？天地大道反应就能把这凡夫俗子给压碎……”

“万一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呢？”

“那他是啥？”

啥也不是的吕不烦只觉得浑身是劲，欢快的摇橹掌舵、还得分神拉扯帆绳。小船就这样逆流而上直入北方的茂州境内。

夜里，落无涯盘膝坐在船头、夜色里对吕不烦开口说道：“臭小子，看好了……尉家的幽游剑术可变化万千！斩神斩仙斩万物斩虚空！神出鬼没、破阵破军破三界！”

“破空，剑行！”

一点剑光从落无涯的手里扩散飞出，悄无声息的划出千万道黯淡的丝线裹挟住小船……

整个小船瞬间闪烁虚幻起来，船体离水而起紧贴水面瞬间疾驰而去。

千里大江浩荡河岸宽阔，夜里行船的本就极少，只有几个打夜鱼的渔船小舟在峡湾附近点着风灯撒网捕鱼……冷不防似乎有一阵雾气风一般吹过，一瞬即逝。

有的渔夫还以为是水里的水鬼冤魂精怪之流作祟，吓得赶紧掏出从仙师山门里面花钱求来的护身符咒握在手里磕头念咒，求仙人护佑自家平安。

就这样，没有御空飞行和千里御剑……落无涯老牛两个就夜行晓宿带着吕不烦赶了两千多里的水路，从云梦大泽驶进大江、再逆流而上进入朔州巫山峡境内！

第三日，从幽游剑术的旁观感悟之中入定的吕不烦突然醒了过来。

只见天色阴沉云雾缭绕，江水变得愈发宽阔，水面上一艘渔船也见不到了。

落无涯早已收起无尘剑尖、居然独自站立在船头之上，背影之中透出无尽的萧瑟悲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