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寒峰上观云殿。压抑的气氛,充斥整个殿堂。而在殿内深处端坐的几位人物,包括农易山在内,皆是面色沉凝。
直到数息之后,农易山才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紫色小剑,顺手一挥,将之丢给了身旁的于维,然后面上满是为难之色。
“严长老的意思,是那孩子的事情,让我等再考虑一二——”
闻得此言,众人皆是齐齐皱起了眉头,虽是心内早有预料。可当亲耳听闻时,却也仍不免心内一阵纠结。
“严真师叔乃是出身于明柱峰,会为昌首座说话,也是正常。只是他素来与都与陶长老相交莫逆。既然严师叔是如此态度,那么陶师叔那边,只怕也会附从自己好友——”
封云沉吟了片刻之后,又微微摇头。“若是他二人态度坚决的话,那么我等总不好强来。”
“难道说,就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宫智亦是愁眉不展,他目带无奈地望向农易山。满眼都是探询之色。“我广陵宗自开派以来都是七峰制衡,可自从几十年前喻宁师弟陨落之后。不但实力大减,内部也是逐渐矛盾重重。重振小观峰一脉乃是几年前我等共决,他又怎能轻易反悔?”
农易山闻言顿时是一声苦笑:“严师叔话里的意思,倒也是点明了他不愿反悔我等共议。只是说岳羽这孩子,对于他们明柱峰而言,实在是至关重要。请我们再考虑考虑,是否再换个人选。只是这语气,倒是坚决生硬的紧,根本就不留商量余地——”
知说到这时,农易山总算是稍稍恢复了点精神:“其实也不能怪他,看这几十年明柱峰的现况,确实是后继无人。三代弟子当中,只有瑕凡曹问几个能撑撑场面,可未来能否成功结婴,也是未可知之事。而四代弟子就更是不堪,这百年来也确实收录了几个所谓的天才,可之后的修为进境却都是不尽人意。别说是严师叔和昌师弟,便连我这些年,也在为此事着急——”
“在灵阵上天赋非凡,本身结丹成婴的希望,又远远强过他人。也难怪冰鸿那孩子,会下死力来争。”
莫君嘿嘿一笑,抚须摇头。“到底是师祖他老人家选定的大兴宗门之人,我等虽是意欲将他雪藏。可这才华锋芒,却是无论怎么掩也难真正遮掩得住。其实若非是我们玉览峰,已经有了谢浩和宓以宁二人。说不得也要再争上一争——”
他的言语里,也分不清到底是懊恼还是欢喜。不过就在他话音落下之时,封云却是唇角微微勾起。“其实我这里,倒是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既然严师叔,和昌师兄那边执意如此,我等亦不肯轻易放手。那么何不就让端木首座和昌师兄共授一徒?”
“共授一徒?”
农易山先是以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封云一眼。见对方一脸的坦然自若之后,才敛目开始了沉吟。“这也不是不可,虽说辈分方面有点乱,不过也不难解决。问题是,若是所学太杂,怕是会影响到那孩子的修行——”
“这倒无需怎么担心。”
封云又是一笑,目光扫视了殿内众人一眼。“其实那孩子这些天的行踪,大家应当是心中有数才对。二十四天。几乎每日都呆在经朔阁,总共翻阅秘法灵符类的典籍总计一万四千二百三十一本,阵图类秘典七千六百五十四本。我不知他是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是否真正读懂。不过据我一位师侄儿所言,这些天但凡是他翻阅到的内容重复的书本,都是直接略过。只怕这不仅仅是巧合——”
“竟有此事?”
宫智眉头一挑,目视着封云的视线,满含深意。“这么说来。这孩子确实是有些一心分用的本钱。封师侄倒是有心了——”
封云闻言却是毫不在意,言语间亦不见丝毫惧色。“其实若欲参悟那广陵绝剑的话,多学些灵符禁法之术,对他也有些好处。别忘了当年我们宗门开山祖师,亦是精通剑道、阵符——”
话到此处,封云面上的笑意,是愈发浓厚。“这孩子未来可是承我广陵大兴气数之人,如今为他在宗内再结一强援,对他未来也是好事。其实我看昌首座的意思,也未必就一定想让他拜入到明柱峰下,只需岳羽未来能对明柱峰多加照拂,代为收徒传承我宗阵符之术,想必他也能心满意足。这对我广陵宗而言,也同样是件好事!”
当这句话落下之时,殿内的五人才终于动容。农易山又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发出了一声叹息。“此事我再考虑考虑,总之三日之内,定会给严师叔和昌师弟一个答复便是——”
就在说完话的同时,农易山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脚下。在他身前这块方圆三十丈的石质地面,正以千里镜映之术,展现着此刻整个水寒峰下,广陵山方圆数百里的详细景况。
而农易山瞳孔的焦距,最终凝聚在了那笔直插天的小观峰山脚处。
“那孩子魂力悟性真是样样不凡,就是可惜这根骨稍差。若欲突破灵虚境,只怕至少也需要四十年罢?之后的金丹境,倒是可以稍短,二十年就可足够。加起来,刚好是整整一甲子时光——”
思及此处。农易山目内已是满布着苦涩无奈,不过在他的瞳孔深处,却又蕴着一一丝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