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习习,轻抚而来,把香坛上的三根信香烟气,吹得变幻无端,两根通红大蜡,淌下点点红痕,印得上方烛光摇曳生辉。
九叔身披黄色太极八卦袍,头戴九玺纯阳巾,手持百年桃木剑,此时正端坐一旁闭目养神。
秋生文才一副道家童子打扮,眉心中间有朱砂一点,各自立在香坛一旁,口诵经文,虔诚祈福。
方清源和柳师爷等一众看客,各自分散走廊立柱中间,受于现场气氛所致,不敢高声言语,大多平心屏气,唯恐冲撞九叔做法。
稍时后,秋生停下诵经,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走到九叔身前道:
“师傅,时间到了。”
九叔睁开眼眸,连成一片的眉间也随之舒展,他站立身形,沉声道:
“那就开始吧。”
刚才九叔闭目养神时,便细细感受到前方屋内有着一股庞大的阴煞,汇聚此地,又根据周边风水地形推断,此处宅邸位于一处上佳吉穴之上。
地是好地,只是这是对阴鬼而言,若是活人长期在此居住,怕是被阴煞所冲,健康的身躯也要折腾出一身伤病。
但这些不是九叔现在所关心的,他此时只有一件差事,那就是进去捉拿群鬼,荡清此处阴霾,还东家一个朗朗乾坤。
信步来到香坛前,九叔持剑举到眉间,手中剑指一并,喝道:
“天地太清,日月太明,阴阳太和,遁吾魂灵,急急如律令!敕!”
言语落下,九叔便持剑不动了,边上的柳师爷一头雾水,悄悄的问道:
“源清啊,这九叔怎么不动了,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方清源瞥了柳师爷一眼,清喝道:“谨言,静待即可。”
不似柳师爷肉眼凡胎,方清源却是看到分明,九叔那里是站立不动,而是阴神遁出躯壳,持剑离开香坛,来到紧闭的屋门前,直接穿门而入。
让方清源感到惊讶的是,九叔遁出的阴神,神魂凝实,还发出莹莹月光般的毫光,手中持有的木剑,看形制与肉身所持的百年桃木剑一般无二。
九叔阴神这般凝实,先不讲这其中的修为造化,已经高深到什么程度,就这一手借着法器真意,由实转虚,显化于世,足够方清源细细品味了。
相比之下,茅山明阴神出窍三五步,面目都聚拢不定,尽显得十分不学无术。
隔着墙门,方清源看不见屋门内所发生的的情形,但是左耳经过开光,倒可以把里边的响声听个齐全。
先是九叔的声音:“我既然进来了,你们躲也没有,干脆出来谈谈吧。”
然后一个声线端庄温润的女声出现:“小女子见过道长,道长万福今安。”
“无量天尊,贫道回礼了。”
九叔回礼之后,肃穆道:“贫道受谭家谭百万所托,来此清理门户,还请诸位见谅。”
这时一个粗狂的男声喝道:“又来一个臭道士,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啊,三番四次的来,老子要发飙了。”
“爹,你不要意气用事啊,我们不能杀生的,不然就堕入恶鬼道,永世沉沦了。”
女声焦急的劝道,但效果不大,只听男声依旧暴躁:
“堕入就堕入,这么多年,我早就受够这日子了,困于此地,转世不能,苦苦寻求那一线渺茫,殊不知机缘早就断了。”
随后九叔道:“看来你爹脾气很躁啊。”
九叔此话一说,似是刺激得那女子爹发了狂,方清源只听见一声急促的‘杀了你!’后,之后就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响,最后只有一声声的痛呼叫骂,回荡此屋。
片刻后,九叔阴神遁出门口,回归躯壳后,皱眉道:“还是要先做过一场,把他们打的心服口服后,才能好好讲话。”
说完九叔抓起一张黄宣纸,用法力定在空中,然后捏住狼毫鼠尾笔,熏粘用帝王朱砂、黑狗血、公鸡血混制的血墨,开始书写绘制符箓。
当九叔第一笔落下时,方清源便感到一丝电芒从那符纸上闪现,之后笔锋勾连宛转,却丝毫不离纸面,当这一笔写完,一个“雷”形符字便显现在此符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