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阔刀纵轻狂,两纸婚书定余生。问君相思今犹在?不及西山罗湖深。
塞外的光景总是随着风沙季的到来而彻头彻尾地改变自己的模样,弥散在空中的黄沙尘埃落定,暴裂无声的烈阳再度炙烤着关外无垠的黄沙。
每年都会在风沙季短暂出现,位置还大不相同的罗湖都会在这时被彻底蒸发干净。而西山山脉上的雪水便从此时开始变得自私,不再对黄沙奉献一滴自己的乳汁。
骄阳似火,晚霞照得院子里的唐丢儿脸颊绯红,或许也有可能是因为胡晚意的缘故,她在院子里假意寻找着吃食,可是眼中的珍珠却不听使唤,模糊了她的双眼,让她只好停下来倚栏歇息。
又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唐丢儿知道,这是她唯一不能控制的情绪,也是她最憎恨自己的模样。
生而为世间所抛,她最不能容许的就是自己因为接受了所有人对自己的侮辱,而变得软弱和沉默。
她还是深深地爱着那个消失了多年的人,他说会回来找她的时候,唐丢儿分明就已经知道了今后的结局。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纵使千难万险,理智告诉了自己有多么不可能,结果还是难以根除心头留下的那个人的痕迹。
胡晚意呆愣地站在客房里,透过支起的窗户,能够不偏不倚地看见依靠在楼下院中栏杆旁的瘦弱身影,可他也就只能这样看着。
他是一个有妻室有孩子的男人,内心的担当早已削弱了胡晚意内心的眷恋,所以当他圆了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时,他竟是产生了一种无妄的空虚和寂寞。
这些年来拼命的寻找,当然被苏小姐看在了眼里,本来就是女子大了八岁的婚约,自然是会让女孩子更加敏感和焦虑。
看着自己的郎君一去数月的不着家,再是愚笨的人也能够知晓其中的端倪。
胡家的主心骨胡晚意的父亲撒手人寰以后,胡家的少爷又是这样风流成性的模样。
闲话切切嘈嘈也就算了,可是又是在文华这么一个全天下最会说话的人堆积如山的地方,很快讽刺苏小姐的诗歌唱词竟然就流传到了大街小巷中。
大抵就是传言苏小姐丑,没有魅力,抱着个漂亮老公守活寡。
对自己以及胡晚意的相貌要求精益求精的富家千金苏小姐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气愤不已的她找父亲诉苦,派出了大量的人手前去西山捉拿胡晚意。
人是捉到了,可是执拗的胡晚意就是不肯在床上就范,苏小姐出落得是何等脱俗,巴掌大的鹅蛋脸上挂着一对明眸,生着一口皓齿。
黑而油亮的长发齐腰,在锦衣玉服和金银首饰的衬托下更显佳人美丽。
床榻上身上只带着薄薄的一层纱裙的女子,凹凸有致的身形一览无余,可是却一点都撩动不起这精壮青年胡晚意的兴趣。
只因为他的心底留下了那个人的痕迹再也无法抹除。
都说爱情是有先来后到的,可是明明先到来的就是自己,为何还会错失了他的心,苏小姐总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直到她在他的身上耗散完了青春,被迫成为了继承苏家产业的女商人。
“胡先生,您还在楼上吗?”
若竹轻声呼唤着楼上的胡晚意,莲儿已是看到在院中独自失意的唐丢儿,于是关切地跑过去给瘦弱的她加了一件衣裳。
胡晚意没有回答,他只觉得终是了解了自己未完的心愿,解脱和轻松的感觉反而涌上了心头,于是他没有再理会楼下纷扰的杂事,从窗中一跃而出,飞上房梁,消失在了西山的晚霞中。
“你还是离我远些罢,我有毒……”
唐丢儿看着有些傻乎乎的莲儿向自己冲将过来,她从来没有感受到过这般的热情,于是对莲儿是有惊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