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濡目染之下,赵越也清楚的知道,大部分的流民,都是滞留在江北的,只有少数有身份的流民,才能渡江到建康、三吴之地扎根。
这滞留在江北的流民,出身差,待遇自然也差了。
尤其是在历阳的流民,到现在还只能依附坞主过活,这历阳与在羯赵境内的坞堡有何不同?
“这人世间中,可怜的事情太多了,有的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有的却是时运不济,少帅没有见过那些场面,只是读书,难免会感怀伤神,但麟哥儿,切莫心软了,有些敌人非常可怜,但却也同时非常阴险,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他便会取你的性命。”
“我明白。”
呼~
赵越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了。
“田叔放心,此番去历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是不让我失望。”
田七欣慰的看向赵越,说道:“是不要让大帅,不要让兄弟们失望,他们可都盼望着你呢!”
还有一句话田七没有说出来:麟哥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即便你再是不堪,我也不会失望,更不会抛弃你。
长江水漫漫,但江再宽也有尽头。
未过多久,行船便到对岸了。
赵越下了船,脸色自若,还有闲情逸致观察周围的环境。
毕竟这算得上他第一次出远门了。
按照到了这个世界来算。
田七自然也是镇定自若的,乘船这种事情,他可是经历不少的。
毕竟淮南也是水网密布的。
而赵盛,他的模样就有些不堪了。
惨白的脸色,一下了船,直接找了个地方吐了起来。
好在与他一般的人也有一些,倒也不显得丢脸。
“喝点水。”
赵越将马匹上的水袋解下,把它丢给赵盛。
“这坐船,当真难受。”
赵盛喝了一口水,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日后我骑马过江。”
赵越被这族弟给逗笑了。
“待将历阳掌控在手,平定了内乱,你我兄弟二人直接打到长安去,到时候,就不必坐船了。”
赵盛重重点头。
“好!”
“麟哥儿,让他们快些收拾辎重财帛了,我们还得乘夜赶路呢!”
从建康到历阳,有七十公里的路程。
若是从历阳到建康,一日内便可到达。
毕竟历阳在建康上游,从上游过来,是可以坐船的。
从建康到历阳,坐不了船,便只能老老实实的走了。
加上赵越这一行人有辎重的原因,一天至多走三十公里。
也就是说此行得走两日。
像是日行百里这种情况,在历史上还是很少出现的。
《尉缭子》有言:“所谓踵军者,去大军百里,期于会地,为三日熟食,前军而行,为战合之表。”
在先秦时期的兵法著作《尉缭子》中,记述了那个时代真实的行军速度,步兵日行仅为30-40里速度。
虽然军事科技和道路条件在的不断发展,关于行军速度这一方面,并没能取得太大的进步,《尉缭子》中提到的行军速度,也是古代军队普遍的速度,要了解这个问题,首先要从古代行军条件身上说起。
军队规模、道路系统以及辎重补给,都是决定军队行军速度的重要因素,但这些条件在古代都饱受制约。
如果一支军队数量庞大,在古代的道路条件下,行进的路上本就困难重重,而行军的速度又取决于其中最慢的一部分,也就是辎重运输的速度。
古代行军辎重的运输一般使用车辆、驮马,位于军队的后方,当辎重部队行进时,道路已然经过大部队踩踏,更加崎岖难行,势必会拖累行军的整体速度。
除此之外,行军路上的各种防护、探查等必要措施,也延缓了军队行进的速度。行军时首重防止敌军偷袭,这对于行军速度就有很大的影响。
在影视剧中,甲胄齐整行军的场景,在古代战场上一般不会出现。
古代的甲胄重量很大,即便是到了明清时期流行起来的,以较为轻便而被推广的布面甲,也有20多斤的重量,加上武器装备等长途行军,对于士兵的体力会是一个不小的消耗。
因而,古代的士兵并不会穿着盔甲行军,一般行军中,盔甲通常由牲畜或民夫驮着。
至于兵士,则需要尽量节省行军中的体力以保证在肉搏战中有足够的体力作战。
古代的士兵行军时一般不穿盔甲,这也是战场上偷袭战术屡屡发挥奇效的原因,遭遇突袭时,没有身着甲胄的军队往往面临着衣甲齐备的敌军单方面屠杀,结果自然是大败亏输。
所以如何防备敌军的偷袭十分考验古代将领的能力,通过游骑、侦骑等散布四方,从而来侦察敌情是否有埋伏成为防范偷袭的主要手段。
以明朝为例,明军中的塘报骑兵就是专门执行防范偷袭、探查敌情、汇报信息这类任务的。
当军队开拔离开营寨之后,明军塘骑就要外出侦查。塘骑以塘为编制,每个塘有五人,这五个人在侦查时不能离开彼此的视线。
同时,每人都要装备信炮,以便遭遇突发事件时给大军报警。
明军大军在行军时,不管军队兵分几路,每一路都要设置二十四塘骑兵,这些塘骑每人之间相距一里,广泛散布遥相呼应,最多可散布二十余里,之后游骑再将探查到的情况再汇集给大部队,确保前路没有敌军的埋伏。
此外,塘骑作为军队的眼睛侦测四方,行军前方的道路情况、水源情况等问题也需要探查了解,在做到这些后,大部队才可以加速行军。
现在赵越自然是不用散发斥候前去观察敌情的,毕竟这淮南还在晋廷的掌控之中。
但这也不代表这赵越要急行军。
首先他的辎重很多,行军势必快不起来。
其次...
赵越也没想急着去历阳。
每日都有从历阳传来的消息,让他不至于睁眼瞎。
庾怿,三日前到了历阳郡城,听说已经是在召集历阳郡属官,以及那五位坞主了。
但具体的情况,还得看庾怿的手段。
不过...
在赵越与田七两人的计量中,便觉得庾怿的目的恐怕达不到了。
既然达不到...
就更没有着急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