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马尔咬紧牙关，大步向秦明走去。

两军交战，双方主帅在阵前见面，在战国时期很常见。

但问题在是拉马尔正领主力部队冲锋。

两军厮杀一触即发，拉马尔突然决定接受秦明约谈，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会觉得太滑稽。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这个兵法道理，已经众所周知。

对比“三而竭”，像拉马尔这样临场停军，更打击士气。

秦军兵力强盛，战斗力呈碾压局面，如何对待战争都是自由。

对于秦明而言，这一仗想打就打，不想打就不打。

根本无所谓！

可凉羌部族就不同了。

拉马尔的行为过于滑稽。

军力弱势的一方是凉羌部族。

一旦冲锋强行停止，在短短几百米的距离里，想要再次发动有效冲锋，怕是根本毫无机会。

拉马尔带族人停止冲锋，看起来确实很荒唐。

只是拉马尔有自己的想法。

见识到秦军的强弓劲弩，拉马尔已经心生退却，清楚此战必败。

既然战斗必输，应当及时投降止损。

至少投降能保剩余族人活命。

出于多方面考虑，拉马尔做出了荒唐决定，接受秦明约谈。

拉马尔大步走向秦明，额头渗出冷汗，故作沉稳自若模样。

还不清楚秦明究竟要干什么，拉马尔不敢掉以轻心，更不能主动弱了气势。

气势一旦弱了就真将死无葬身之地！

十几个年轻力壮的凉羌青年簇拥到拉马尔身边。

秦明由蒙恬带领重甲兵护卫，更有剑圣盖聂跟在身边戒备。

拉马尔也要保障自身安全。

包括依尔仑，手提长枪跟上，随父亲走向秦明。

随着距离秦明越来越近，拉马尔、依尔仑同时睁大双眼，惊讶于秦明的相貌。

并非震惊颜值高低。

而是震惊秦明年龄。

“爹！到底是那个穿黑色战甲的人是秦王，还是他身边穿秦人素服的青年是秦王？”依尔仑忍不住询问。

同时看见盖聂和秦明，依尔仑有些无法辨别。

不过，

根据依尔仑的第一印象判断，认为秦明更像是当今秦王。

盖聂没穿战甲，服装打扮更随意，混淆依尔仑判断。

但气质是无法混淆的。

盖聂的气质，更像游历天下的剑客，带有些许青年稚气与骄傲。

秦明虽穿战甲，却尽显天命之气，隐有霸主风范。

通过气质能判断身份。

拉马尔继续向前走，凝眉摇头示意长女别多问，少说话。

依尔仑仍然好奇。

见长女想刨根问底，拉马尔沉声解释道：“是拿刀穿战甲的！旁边那个持剑青年，是秦王嬴政的护卫。”

得到父亲的回答，虽然答案在预料之中，依尔仑却更惊讶。

真年轻！

堂堂秦王看起来居然跟自己同龄？

依尔仑着实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为当今秦王是个满头白发的糟老头子。

秦明的年纪，如今刚过19岁，还没到20岁。

准确说是嬴政的年纪不满20。

很年轻！

而且也太年轻了。

赳赳老秦，如日方升。

这一代秦王，居然还没到20岁，顶多比依尔仑年长几个月。

拉马尔属实难以置信。

尽管之前听闻秦王嬴政尚未及冠，可还是亲眼所见更震撼。

随着拉马尔距离秦明越来越近，双方士兵、凉羌轻壮精神紧绷，都担心对方会趁机偷袭。

秦明左手握刀柄，右臂推开护在面前的士兵。

身穿重甲的士兵为秦明让路。

拉马尔的表情愈发凝重，仔细端详秦明，并端详蒙恬带领的十几位重甲秦兵。

重甲！

在战国末年，别说是重甲了，就是寻常铁甲都极其贵重。

铁甲可挡铜剑劈斩。

铁甲能挡强弓劲弩。

一个寻常士兵穿上重甲，足以做到以一敌十，占据地形优势甚至有望以一敌百。

当然，秦军持有的重甲，总计不到三位数。

铁矿资源太稀有！

曾经名扬天下的重甲步兵军团魏武卒，也不过是上千套重甲，便足以将天下任何兵团打得落花流水。

秦军有几百套重甲，已经算是不少了。

秦明向前走，表情极其严肃，质问道：“俄何拉马尔，你住在我大秦境内的河西草原，十余年前迁徙阳平关外。按理说，你本该是我大秦子民，为何要聚众谋反？为何要协助成蟜意图篡位？”

音量骤然攀升！

最后两句质问，秦明附加天命龙威，震慑对方。

几句话可谓语出惊人。

不光是拉马尔、依尔仑大惊失色，就连严阵以待的秦军主力大部队都嘈杂起来，士兵们纷纷议论。

成蟜谋逆！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秦人尚武，民风彪悍，士多忠义。

对于大秦子民而言，造反是最可耻的事。

当初的武安君白起，分明战功显赫，却心甘情愿被秦昭襄王赐死，由此足以见得。

秦人重忠义！

“尊贵的秦王，我等族人并未想过造反，更不认识什么成蟜。只是那天关之中，常有恶徒扰我族人放牧，掠我族中女子。我等活不下去了，不得不反！”拉马尔硬着头皮回话。

拉马尔不想暴露自己与成蟜有瓜葛。

静听拉马尔狡辩，秦明笑而不语，听懂对方的小心思。

拉马尔的汉语说得不流利，至少能令秦明听懂。

且秦明能听出很多潜在含义。

天关代指阳平关。

拉马尔说有恶徒掠夺部族里的牛羊、女子，也都是实话实说，确实有秦军骚扰、欺凌异族。

大秦士兵生活艰苦。

平时找异族发泄，秦明可以理解。

这种做法的确不对，但秦军自古以来就是如此，针对异族的军纪尚未严明完善。

错了就是错了。

秦明承认秦军士兵不该侵扰凉羌部族生活。

不过错归错！

秦明只在心里承认。

承认错误是讲道理，身为秦王要注重大局。

秦明淡然微笑，抬起妖刀村正，说道：“无论有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足以成为你们造反的理由。拉马尔，你们聚众侵扰阳平关，就是该杀头的死罪！”

此言一出，拉马尔大惊，脸色蜡白。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拉马尔深知只要秦明大喊‘全军冲锋’，残余的七千族人就算拼死反抗，也顶多是杀伤一小部分秦军罢了。

该灭族还是得灭族！

依尔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枪戳死秦明。

在依尔仑看来，秦明就是不讲道理，摆明欺凌凉羌。

“不过，本王并非暴君，自然会给你们赎罪认错的机会。听闻草原异族崇尚勇士，那便以单挑厮杀的方式解决纷争，如何？”秦明露出一点点笑容，“双方各派三位高手，轮替厮杀。若是我大秦勇士败了，造反的事便既往不咎，本王还会将阳平关赠予；若是你们凉羌部族败了，便入我大秦境内，造籍归化为民。”

秦明淡然说着，抬起左臂平举妖刀村正，向拉马尔邀战。

三场1V1厮杀！

以阳平关做赌注！

这绝对是一场豪赌。

倘若是寻常人，还真不敢贸然打这种赌，毕竟赌注太大了。

也就秦明有这胆魄。

因为他能保证三场厮杀至少赢两场。

其中必赢的一场，秦明打算亲自出战，试验妖刀村正以及弱化特性{居合斩}。

无论拉马尔派怎样的对手，秦明都将必胜无疑。

就算对方实力过强，单凭{居合斩}无法取胜，秦明还有藏在战甲里的死亡蛛皇做底牌。

单凭死亡蛛皇就能咬死对手了！

令一场必胜，秦明打算让盖聂出战，稳操胜券。

这个无需解释。

盖聂是当代鬼谷子的门徒，剑术天下独步，冠绝一流高手。

当然，

真正的剑术第一高手玄翦已经死了。

要不然，玄翦才是第一剑术高手，造诣胜过盖聂不少。

由盖聂对付凉羌异族，肯定是稳操胜券。

至于另一场厮杀……

秦明打算让章邯上阵。

章邯身为影密卫统领，自身武艺必须足够高，否则难以服众。

刚好让章邯历练一番。

至于胜败与否，倒是不重要。

关键在于历练。

拉马尔听完秦明的要求，脸色瞬间舒展许多。

胜败无所谓！

拉马尔知道这是秦明给凉羌部落一个活命的机会，只有三场落败被规划成秦民，方能摆脱死亡危机。

凉羌部族绝不可取胜！

若是不给秦王颜面……

就算三场单挑胜利，下场还是被灭族。

毕竟秦明只需高呼一声，三万秦军发起冲锋，双方胜负立分。

“好！”

“这场厮杀，我们赢了！”

不等拉马尔回话，依尔仑直接高呼，回应秦明的约战。

看依尔仑的气势，丝毫不亚于男人。

秦明愈发欣赏依尔仑。

原本的嬴政，尽管尚未大婚，却有不少妃嫔。

但秦明出于对嬴政的尊重，也是对那些妃嫔不感兴趣，总之绝对不碰她们半根手指头，甚至整月都不去见一面。

现在，

秦明对依尔仑感兴趣。

这种带有些许狼性的异族姑娘，更能激发秦明内心的占有欲。

“好！”秦明高喊。

“既然如此，我们秦军这边，首战由本王亲自出战。你们凉羌部族，派谁来迎战？”秦明迈步向前。

几名护卫在周围的秦兵微惊。

但他们没阻拦秦明。

秦人尚武，最不屑干扰单挑厮杀，所以除非秦明在单挑厮杀中即将丧命，否则谁都不会出手阻拦。

拉马尔认真起来。

仔细观察秦明的眼神动作，拉马尔看出几个微小细节。

迈步走出蒙恬组织的士兵保护圈，秦明站定止步，平举妖刀村正，对准俄何依尔仑。

依尔仑见秦明用刀对向自己，压抑在心底的不爽彻底爆发。

右手握紧长枪，依尔仑展现狼性。

“好！就由本姑娘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西北的狼族！”依尔仑战意高涨。

不等依尔仑冲向秦明，拉马尔抬手压她的肩膀。

拉马尔压低声音，极其严肃地命令道：“你的这一战，只许败，不许胜。明白么？”

听见父亲的话，依尔仑茫然不解。

依尔仑想不懂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