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帐篷不仅仅比周围的帐篷更加的高大,前面还立着一杆旗杆,一张大纛肆意飘摇的高悬其上。独孤小秋见到此情此景,顿时明白了这是天祚帝的行宫所在。然而天祚帝竟不在此处,附近的另一处帐篷之中,秦王耶律定派人将独孤小秋等人领到了他的帐篷外,让他们将耶律大石的书信呈上,在外等候。
“天祚帝竟然不在此处?”
独孤小秋等人听得阴山大营的侍卫告知这个消息,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们跟随耶律大石转战奉圣州的时候,耶律大石便有意无意的提到过,应州的萧蒲离不已经将应州大辽国历代皇帝陛下的行宫修复,天祚帝极有可能仍在应州主持行宫的安置之事,而非呆在阴山大营的行宫内。
毕竟,昔年大金国大军攻下应州城,已经将城内能拿走的东西尽数带走,留给天祚帝的,只不过是一个空架子罢了。而大辽国的后宫,又遭遇了频繁的剧变。当年文采斐然,因为诗文歌赋暗讽朝政让天祚帝心中生出嫌隙的文妃等人已经或死或被大金国掳走,应州城空置的行宫,要怎样安排各宫的位置,还得天祚帝亲自过目,自行定夺。萧蒲离不,虽然暗中主持着一切,但是也不敢顶撞天祚帝。
那个敢于暗讽朝政,顶撞天祚帝的奇女子,已经身陨,唯留长歌在世:
勿嗟塞上兮暗红尘,勿伤多难兮畏夷人。
不如塞奸邪之路兮,选取贤臣。
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
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文妃萧瑟瑟曾经的这一曲,倒与耶律大石现今的想法不谋而合,可叹:
丞相来朝兮佩剑鸣,千官侧目兮寂无声。
养成外患兮嗟何及,祸尽忠臣兮罚不明。
亲戚并居兮藩屏位,私门潜畜兮爪牙兵。
可怜往代兮秦天子,犹向宫中兮望太平。
就连文妃这样的弱女子,深居宫闱,都能看透丞相萧奉先弄权,大辽国权贵私养兵马,随时准备祸乱天下,而天祚帝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以至于到了眼前这般地步。也不知文妃萧瑟瑟泉下有知,是庆幸自己早死免得见到山河破碎,亲生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被他的亲生父亲天祚帝愚蠢的逼死,还是后悔没有看清天祚帝的真面目,当初竟然会嫁给他这样的愚昧之人呢?!
斯人已去,唯留后人扼腕叹息!
阴山大营,独孤小秋等人将要去见大辽国的秦王耶律定,而大金国这边儿,耶律大石看着完颜宗望派了四个骑兵将自己捆缚在了马上,还在四周一直看管着自己。他一边儿感慨大辽国昔年文妃萧瑟瑟和晋王耶律敖卢斡之事,一边儿狐疑的问完颜宗望:
“小兄弟,你们大金国的皇帝陛下好生奇怪啊!昨夜明明还大摆宴席,盛情款待于某家,今天却又突然换了一副待客的方式,竟然将某家给如此羞辱,到底是何道理啊?久闻女真族人性情直率,何故前恭而后据?即便是对某家不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眼前这番样子,料来也不是五马分尸的架势,却是要做哪般啊?!”
完颜宗望形容俊朗,略显肥胖,然而其肥胖并非满脸横肉,而是如同佛陀雕像一般慈眉善目。其性情宽和,喜好谈论佛道,在大金国之中素有‘菩萨太子’之称。见到耶律大石心生狐疑,完颜宗望呵呵一笑,安慰他道:
“耶律都统着相了,此时之捆缚,彼时之富贵,因果早有国主为你安排了,且领路寻找天祚帝所在便可。”
“嗯~?!”
耶律大石惊了个大呆,他刚刚虽然想着大金国的君臣突然如此对待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没想到完颜宗望这一开口,还是让他惊到了。什么‘领路’?什么‘寻找天祚帝所在’?耶律大石感觉莫名其妙,对完颜宗望说道:
”小兄弟你说笑了吧?!某家昨夜宴会之时不是说了吗?不会为你们大金国出力的,你们却还指望我给你们领路?别说什么不领路便要打打杀杀之类的啊,若是某家害怕这些,早就拔剑自刎了,还会留给你们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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