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想要否定的东西并不是只有这一件事情，想要抹去的也不只是一个人的性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没有打破他的原则，也没有影响他的大局。确实在于他最开始的计划做出了偏离。

更让他惊讶的是，此刻尤三郎脸上虽然看得出紧张与恐惧的情绪，并且整个人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贸然扛着枷锁铐起身。可他呈现出的并不是一种软绵绵的无力感。倒像是尽量在生死弥留的刹那，用自己可以联想到的方式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全是最后的价值。

在卓御风讶异的目光之下，尤三郎无奈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虽然并没有工资，你那样的大智慧，但现在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糊涂。我当然还记得，现在我们正穿行在燕宁河上。从表面上看，这里的确与湖泊，海洋有明显的区别。长长的河流。与汹涌的浪潮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东西。但逆水行舟，追寻的那种自由却是一种相近的东西。”

卓御风道：“但现在我并不是在逆水行舟，而是在顺水。与只够两三个人乘坐的小周也有根本意义上的区别。”

尤三郎道：“公子竟然知道这种区别为何还在。自己的智画上提笔写下泛舟二字。”

卓御风道：“我连人都可以当棋子。将看上去空间更加广阔的商船。当做两三个人乘坐的小舟。难道是什么很过分的事情吗？可惜我的这种心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尤三郎道：“无法理解，不代表不可以追寻公子爷的脚步。”

卓御风道：“追寻我的脚步，你要做什么？”

尤三郎道：“现如今我已经中了公子，你下了毒还能做些什么？只不过是绽放生命最后的光辉。居然公子你。愿意把大船看着小周。我也愿意把小伙看着大海。在我这句身体成为枯木之后。无需寻找什么三爷之处安葬。直接长眠在这水下。便足够了。只要人在临死之前的心态足够好，并没有那么多的抱怨和遗憾，或许合理的小鱼小虾。也能够成为海里龙蛇的陪伴。”

卓御风道：“看来这毒性首先蔓延到的并不是你的心脏，而是你的脑子，现在你居然开始说胡话了。死去元知万事空。万事都空了。自身的意识荡然无存，就这么消散于天地之间。你还有什么能量？什么资本？去改变小鱼小虾的身体行吗？加他们变做海里的龙手。更有什么理由说你自己达到了所谓的自由？”

尤三郎道：“的确是个复杂的问题。这是因为太过复杂，所以我现在实在不想解释。或许也没有机会了。”

卓御风道：“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可以告诉我，我竟然会努力叫他打的。南宁春暖花开日来到你的墓碑之前。我也可以大方的告诉你一句，我没有忘记。你临死之前的愿望。”

尤三郎道：“长明在水下的人需要什么墓碑，公子不必浪费。”

卓御风道：“你真的这么固执？”

尤三郎道：“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虽然也可能成为一种枷锁。但更有可能成为一种缘分。既然我有幸与公子当年相像，在我生出一心之后，工资也愿意给我机会。我也不能辜负公司，你对我的期待。哪怕是喝下了毒酒。也要尽量表现的与你当年更加相似。现在你说我固执。是否想到自己当年固执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卓御风冷冷道：“人总是需要朝前看的，当你的那些东西除非到了必要时刻，我实在不愿意再回忆，更不愿意当着你的面前回忆。将死之人行将枯木无论是埋藏在山野之间，还是就这么长面在河海之下，与还有其他使命的活人之间所存在的联系就这么被斩断。酒也是你自己喝的，有水自装，我倒只是给你提供选择，并没有强迫你什么。所以就算你心中有怨言，也用不到我的身上。”

尤三郎道：“公子说的很对。所以接下来我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原因，而是肺腑之言。”

卓御风道：“肺腑之言也跟遗愿没有什么关系吗？”

尤三郎道：“没有关系。这并不是什么不完成就会包含终生的愿望。到像是话家常之后。所做出的一种可有可无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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