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彩衣的困惑之处,就在于什么人会兼具炼制毒丹的高超本领以及针对荆何惜这样一个江湖刀客的动机。
类似的人,天底下不是没有,但端阳城这种偏僻地方,在她的印象之中,不应该有这种人物出现才对。
也就在夏彩衣陷入沉思状态的时候,荆何惜继续出声道:“活死人肉白骨,自然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事情,倘若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一步,那么他距离达到长生境界也就不远了。然而天底下有资格触及到这个领域的强者,数量无比稀少,如剑影会这般于一座偏僻小城异军突起的势力,多半不会拥有这种底蕴,所以这件事情应该另有隐情。”
夏彩衣点了点头,缓缓道:“你分析的并非没有道理,但这样说还是太过笼统了。究竟是什么样的术法能够做到起死回生的假象?同时还能用毒丹将操控者与被操控者联系起来?”
荆何惜反问道:“为何你觉得毒丹才是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纽带?”
夏彩衣看了看郑盘,眸中异色快速闪过,接着对荆何惜说道:“刚才老郑不是已经说了,毒丹正是他们之间的传讯之物吗?你也同意了这种说法,怎么现在又突然改口了?”
荆何惜道:“我当然同意毒丹是他们之间的传讯之物这一观点,可你要明白以物体的传讯并不是活人与死人之间沟通的唯一方式。”
夏彩衣讷讷道:“这话我怎么有些不明白?”
荆何惜道:“那名死士口中含着的毒丹,其价值不能太高,否则就这么被他含在口中,稍有风吹草动,就要嚼碎丹药来通风报信,耗费实在太大。但其价值也不能太小,否则将它与造价不低的灵感器匹配起来,无疑会遇到许多阻力,根本不能起到及时传达讯息的效果。”
夏彩衣似懂非懂地挠了挠头,随后道:“这个道理……我应该明白。”
荆何惜道:“但你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夏彩衣再度沉思了片刻,忽而脑海中灵光一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口中含着的毒丹,跟让他起死回生的丹药,并不是同一个?”
荆何惜道:“虽然你并不算太聪明,但你也不算愚笨,至少现在你逐渐意识到了。”
夏彩衣道:“如此不咸不淡的口吻,不上不下的评价,倒是让我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你说我现在应该是高兴还是生气呢?”
荆何惜道:“保持一颗平常心就好。而且你不觉得这有些巧合吗?我对你的评价不上不下,那两颗丹药的价值同样也是不上不下。”
夏彩衣眨了眨眼,好奇道:“两颗?其中一颗是毒丹,另一颗又是什么?”
荆何惜道:“应该也是毒丹,而不会是悬壶济世的良药。否则那个人现在应该还活着,而不是彻底死了。”
夏彩衣道:“他的死不是跟你有关吗?”
对此荆何惜并不反驳,而是直言道:“是跟我有关,但我最多只能承担间接的责任。毕竟那个时候他完全是一副杀手的做派,若我反应稍有差池,那九节钢鞭就会洞穿我的身体!在这种情况下,我本能地下重手,牵制住他的攻击,紧接着震断他的心脉,无可厚非。这是一种自保的心态,也是一种自保的行为,谈不上多么高尚,但也没有多么卑劣。就算我本身并不喜欢杀人,可遇到这种事情,我的良心也不会有丝毫过不去。”
夏彩衣咂了咂舌,道:“你有这样的思维……的确与常人不太一样。”
荆何惜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了,既然你其中一位师父是芳草仙姑,以她的修为造诣,难道只是让你修行幻阴针法,而不教你识得医理,学会医术?”
夏彩衣沉吟道:“原本她是想教我的,但我自己觉得有些麻烦,就没有认真去学。你知道的,不是每个人在学医上都有天分,我生下来就对治病救人之类的事情没有什么爱好兴趣,在这种情况下强行让我接触这种领域,无异于将我绑在一块我觉得并不舒坦的石板上,一天也好,一年也罢,感受到的疼痛,性质都是相同的,只是时间上的差异而已。”
荆何惜突然道:“那真是有些可惜。”
夏彩衣问道:“你是替我感到可惜,还是替你自己感到可惜?”
荆何惜道:“不是替你,也不是替我,而是替他。”
夏彩衣道:“他?你说的是那个死士?”
荆何惜点了点头,继而道:“其实在我闯荡江湖的这些年,听说过一种丹药,本身是由十几种不同的毒药混合而成。虽然药性奇猛,毒性极强,但若是分量控制得当,再以巫蛊之术催动,似乎可以做到起死回生的效果。”
夏彩衣诧异道:“真的有这么神奇?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丹药?”
荆何惜道:“既然你的兴趣不在这里,那么对于与之有关的传闻知之甚少,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