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阳光穿过重重黑暗,乍现开来,透过窗户照在了萱儿的面上。萱儿睫毛微眨醒来,望着早已空无一人的床边,发现床边竟有一封书信留下。萱儿惊喜地打开来看,信里却不是文字,因为萱儿认识的字根本不多,韩生只得用木炭磨尖画了几幅画,然后利用红花和青叶的汁液简单上了一下色彩。一幅是韩生和萱儿初见的情景,一幅是他们上山的嬉闹,最后一幅是萱儿在熟睡,而韩生已经踩着青濛濛云彩远去。最后写下两个字“再见!”连署名也没有留下。
萱儿看着那图画,不自觉间鼻子就酸酸的,口中默念“飞宇哥哥,我们会再见的,对吗?”然后静静地看着窗外....
韩生并没有走远,只是在山村附近的山林里隐居而已。经过了一年的时间,韩生打听到数百里外有一个修仙大派,开始宣布接下来每一年都会广为招收弟子,基础功法只要到达炼气期第九层,并且年纪不要太大,一般都会收入门下。因此韩生打算利用剩下的丹药,把修为提升到第九层,然后就去那个门派碰碰运气。毕竟一个人单独修炼实在是太难了,如果能找到人帮忙教导,一定会少走很多弯路的。一旦运气好修炼到练气期巅峰就可以尝试筑基,但自己根本不会任何炼丹之法,那么能得到筑基丹的最有希望办法,便是选择一处能提供筑基丹的门派加入,然后再想办法得到筑基丹。
而韩生所要拜入的门派,是五百里外的七剑山。据闻此派分七个分支,有七种剑法,分开后每种剑法神通修炼到最后都有莫大威力。而集齐七种剑法神通,则可以施展一种弑神灭魔的绝世剑阵,当年七剑山七位结丹期高手就是施展此剑阵而将风雷门中的一位元婴老怪杀得败退而走。由此可见,此派剑术神通当有其奥妙之处,又因韩生以后主修《金元剑诀》,自然是要加入一修仙剑派,为以后自己的主修功法增加助力。对于韩生这样的剑术小白来说,是最适合不过了。
而这一年,韩生的记忆又增长了一些,从那天和这具身体的残魂融合开始,韩生发现每过一段时间,自己便会想起了一些事情,脑海中不时会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都是一些是这具身躯五岁之前的记忆,其中有一名与自己日夜待在一起的女孩只记得名叫厉心晴,还有一些见闻之类的。最重要是记起了有一处韩家的密室之地,隐约有筑基丹的存在,但具体在哪里,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最后只能先把主意打在那个门派上,或许以后可以记起再另说。
而韩生没有离开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担心马贼还有其他漏网之鱼,如果等韩生离开后,又来了一批马贼,那么这个小山村的后果会不堪设想。毕竟人心都是肉做的,对老余一家也是有真情实感,不希望见到他们有更坏的情况。
韩生来到了存放法器和丹药等其他物品的地方,灵力聚集在手腕上向着地面轻轻一按,土层缓缓发出清濛濛的灵光,然后几个储物袋就浮现了出来,韩生再单手灵光一挥,储物袋便消失无踪。收好东西的韩生,神识缓缓散发,向着自己经过一年时间悄悄建造起来的隐居地点飞快走去。
时光飞逝,三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这时韩生已经十岁有余了,脸上褪去了稚气,换成了坚韧的神情,身体也长高了许多,强壮了许多。三年来韩生过的平淡而充实,早上开始修炼,直到下午体内灵力运转周天已达极限,然后改修武功,增长在不施展法术情况下的实战能力。而修为经过全部丹药的加持下,终于踏入了炼气期第九层,而分为十二层基础功法的炼气期,韩生也算是踏入了练气后期,成为炼气期中的高手了,可以去加入那个门派了。而攻防方面,对于法术的运用更是精进非凡,自从那次试过法术瞬发之后,韩生对法术的理解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经过不断的尝试和熟练,现在已经掌握了法术瞬发。
而武功也经过三年的苦练,加上之前的基础,学会了一套家族剑法《十步一杀》,此套剑法讲究快准狠,在十步的范围内,无论什么角度能都一剑中的。但是要运用此剑法,必须要有高深的内功才能施展绝世轻功身法,并将内力灌注在剑刃上让其锋利无比,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韩生既然已经选择修炼,断不会再去苦练内功,而是另辟蹊径,施展法术轻身术,使移动速度达到最快,然后再熟练身法《飘渺步》,让身法在极速中仍能辗转腾挪。而最后这一递手剑刺也不再使用世俗上的普通剑器,而是换上了随身佩剑寒冰剑。
达到炼气期第九重之后,韩生的神魂之力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感觉自己一瞬间,神魂就达到了筑基期的境界,神识范围一下扩展到了数百丈范围。这一变化,让韩生惊喜若狂。但兴奋过后韩生仔细想了想,得出的结果是因为自己是灵魂穿越过来的,然后又和原宿主灵魂融合在一起,因此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可能就是对神魂方面的增长有较高的天赋罢了,韩生也没有因此而自大起来,反而越发小心谨慎,平日神识保持散发,确保数十丈范围内都能了如指掌。
除了这些,当然也会时不时地来到山村附近,看下老余和最疼爱的萱儿。其中有数次萱儿陪着老余上山,遇到的毒虫毒蛇,韩生也会提前出手收拾,免得伤了他们,有一次还差点被萱儿看见。
而李杰他们觉得村里不宜久留,在韩生离开不久便也相继离去。而山边小村出现修仙者的事情也不胫而走,在涵云镇范围传的沸沸扬扬。茶楼酒肆更是传出数个不同版本,有人说张家村出了个不世魔王,喜欢将人烧死玩乐。有人说那是一名神仙,路过张家村发现盗寇在烧杀抢掠便出手灭之,然后乘云离开,等等不一而足。更是有好事之徒组队来到张家村一探究竟,而陈管家也得了李员外的命令,也带了不少人前来寻找,却都只听得村民的只言片语。老余和萱儿更是不想向外人再提及此事,一无所获之下,众人都只好悻悻然离开。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的,就是铲除剩余的马贼。经过长时间活动探查,韩生摸透了附近百十里范围内的势力,也被他发现了一伙马贼所在,经过数日的神识监听,终于确认这伙马贼就是当初想要血洗山村的马贼同伙。而这伙马贼没有来村子找麻烦,竟是因为当时正好与另一伙山贼产生矛盾而转移了注意力。山贼马贼同在一个区域活动,难免会遭遇,又或者共同看上了某个村子,因此械斗事件常有发生。而山贼背后似乎有一股不小的势力,出现了修仙者的身影。因此只是凡人组成的马贼常常在争斗中处于下风,阴差阳错之下便没有精力再顾及到这个山边小村。
韩生选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施展所学武功和法术,便将这伙马贼斩杀殆尽,连妇孺也没有留下。无论如何,韩生也只有铁下了心肠斩草除根。再一次杀人的韩生,已无了第一次不适,反而像是在做一件平常之事。切实的感觉到凡人之于修士,当真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然后事了拂袖而去,只留下一点微弱灵力波动。估计不用几个时辰,剩余的灵力波动也就随风消散了。就算第二天被有心之人发现,也无所谓了。至于山贼那边,经过长时间的监控,并没有向张家村那边发展的意思,韩生便没有节外生枝。
傍晚时分,韩生思考了一会,要做的事情,基本都做完了,也就没有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心中决定过两天便离开此地。心念定下便闭目盘膝打坐修炼,入定良久却发现灵力流转竟慢慢出现絮乱的情况。经过多番尝试,无论口念静心法决,还是手捏术法引导体内灵力,均都毫无作用,灵力竟越发不可控制起来。最后韩生利用强大的神识之力暂时压制灵力的流动,再用神识一寸一寸地扫视体内,竟然一点异常也没有发现。韩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用尽所有办法却也找不到问题所在。无奈之下,韩生只好结束入定,苦思冥想起来。忽然福至心灵,一个“心魔”的词语浮现在脑海之中,然后画面变幻出现一座山村,自已也显现在某间房舍之内。迷蒙间眼前出现一个爱笑,爱哭的小身影。此身影方一出现,便张开双手向着自己奔跑而来,然后摇头晃脑像是兴奋地诉说着什么。随后此身影伸手一拉,自身竟也不能控制般地跟着东奔西跑起来。嬉闹间,笑声是如此欢快......良久,韩生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着虚空某处出神,像在回忆着什么。然后眼神逐渐清明,最后竟隐隐出现一丝火热。心念定下,韩生长身而起,出了房门,脚下凭空浮现一片青濛濛霞光,选了一个方向速度飞快地消失在山林里。
随父打猎归来的萱儿,利索地整理着野味和野菜。野味剥皮开膛破肚,洗干净后便切开食用部分,然后将剩余切条,用盐腌制,风干或熏干,制成腊味,农村一般情况下均有制作腊味的习俗。而野菜也摘开一叶一叶,洗净后留下食用数量,其余也准备制成菜干。
忽然,萱儿一阵心神不宁,“啊!”的一声惊呼,食指便被菜刀开了一道口子,流出的鲜血,将肉菜都染成了鲜红。没有了母亲的照顾,便只能自己拿了麻布粗略包扎,然后继续。
而老余,不知何时起,在常挂弓箭的腰间,侧后方处挂有一只竹筒水烟。将所有物品交予萱儿人处理之后,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大树底下。眼神无主般望着远处,一边摇头叹息,一边默默地抽着水烟。
一会,村里家家户户均已冒出了饭菜之香,老余也在萱儿的呼喊声中,回到屋里。
晚饭,二人也吃得比较安静,老余偶尔说说镇里的见闻,萱儿则是点头微笑,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仿佛一切都已改变。然后便是洗碗,沐浴,就寝。
晚上,躺在床上的萱儿,习惯性地望了望旁边的空白之处,口中喃喃地说了数句,然后不舍地闭上双目。寂静的房间,耳边隐约传来了父亲的梦话。
“老余,你说飞宇这小子,如果不是仙师,那该多好。”妇人仿佛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
老余只闭着双目,没有作出任何回应。
妇人继续说道:“三年了,飞宇这小子,说走就走,也不留句说话,真是气死人了,也不知道这小子还会不会回来。”见老余还是不为所动,妇人翻了翻白眼推了推老余。
老余无奈之下:“嗯!”了一声,然后调整了一下睡姿。
妇人见此继续喃喃道:“飞宇这小子,也不考虑考虑萱儿的情况,萱儿从小到大,在村中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有个相处得来的,说不见了就不见了,我这做娘亲的,看见了也心痛得不行。”
老余这次直接翻身转过,打算装作听不见。
妇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老余,过些年不如就给萱儿介绍个人家吧,老是这样也不是办法。”
老余听见此言,猛地睁开了眼睛:“你这娘们,说什么胡话呢,萱儿才多大,一整晚净在这里说胡话,赶紧睡觉,过几年再说吧,让萱儿听去了,又该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