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每个人的邀请都值得一去。
对李建而言,他觉得信陵君的邀请就不值得一去。
一番唇枪舌剑是免不了的,但最后说服不了信陵君也是必然的。
甚至,还可能会被魏王误会李建和信陵君是站在一边的。
那才真叫坏事了呢。
毛遂略微有些担心。
“家主其实可以试一次说服信陵君的。”
李建笑了起来。
“大赵之中说服信陵君的人有,但不是我。”
平原君赵胜不就是信陵君的姐夫嘛。
平原君现在和李建不是一路人,所以信陵君当然就更不可能是一路人了。
毛遂沉默片刻,道:
“臣今后会加强在魏国之中的情报收集和渗透。”
李建笑着点头, 目光却在注视着窗外。
大梁城的天空和邯郸当然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两座城池之中的人心,却是天差地别。
翌日,李建早起洗漱完毕,坐着马车进入大梁城王宫之中。
这座王宫是魏惠王迁都中原之后才修建的,满打满算也就百来年的时间。
在七大战国之中,这其实算是一座比较年轻的宫城。
这座宫城修建的相当的堂皇大气, 形制规模上都是当世顶级。
毕竟,在修建这座宫城的时候,魏国还是那个战国初年无可争议的天下第一霸主。
只可惜很快随着桂陵之战和马陵之战两场惨败,魏国将霸主之位拱手相让给齐国,从此再也没有重回辉煌的一天。
也不知这些魏国后人们看着祖宗们兴建起来的这巨大宫殿,心中可曾有过一丝羞愧?
下了马车,走上长长的,两边都是魏国卫士们矗立的台阶,就到了魏国王宫的正殿。
今日的魏国王宫正殿之中群臣毕集,显然都是为了李建这个赵国使者而来。
李建表情从容,朝着最上首的魏王行礼:
“外臣见过大王。”
魏王表情淡然,点头道:
“使者,请坐吧。”
李建坐下之后,递交了赵王亲笔所写的国书。
魏王看了一会,将国书放下,抬头看向李建。
“所以使者这一次前来,就是希望寡人能够帮助赵国抵挡秦国吗?”
李建点头道:
“正是如此。”
魏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道:
“诸卿, 可有意见?”
话音刚落,一个非常沉稳谦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王,臣弟有意见。”
李建闻声转头,果然看到了信陵君魏无忌的身影。
信陵君沉声道:
“李卿,你口口声声说秦国东侵,但你是不是忘了,你们赵国也正在联合齐国侵略燕国呢?”
李建想了想,纠正了一下信陵君:
“这不叫侵略,而叫做灭亡燕国。”
信陵君呵呵冷笑,对着李建道:
“不管是侵略也好灭亡也罢,赵国想要继续扩张下去是不折不扣的事实。”
“难道我们魏国一方面要全力阻止秦国的扩张,另外一方面则要坐视你们赵国肆无忌惮的扩张不成?”
信陵君这一番话说得中气十足,显然是有备而来。
李建想了想,道:
“确实从魏国的角度来说,秦赵两国都是强敌,这两国的扩张都需要被阻止。”
李建的这番话说出来,魏国君臣顿时一愣。
李建可是来自于赵国的说客,他为什么要说这种对赵国明显不利的话?
下一秒钟,李建接着说道:
“但现在的情况是,事实已经不允许魏国有其他选择了。”
信陵君眯起眼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李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建看着信陵君,眼底突然露出了一丝隐蔽的笑意。
“就在四天前, 蓟都已经被攻破了。”
话音落下,魏国君臣满殿哗然。
信陵君忍不住拍案而起:
“这,怎么可能?”
李建微微的笑着,道:
“邯郸方面是昨天早上得到的消息,昨天晚上传到我这边的。”
“按照信陵君无所不在的情报网络,此刻情报应该已经传到君候的书房之中,只等信陵君下朝之后确认了。”
信陵君不由后退两步,心中掀起无数惊涛骇浪。
李建温和的笑着,对着魏王拱手道:
“大王应该知道,蓟都被攻破,那就代表着燕国的灭亡。”
“既然燕国都已经被灭亡了,救援燕国的选项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看在韩国和魏国同出晋国,双方并肩作战两百多年的份上,还请魏国和我们赵国一起,救救韩国吧。”
魏王的表情,此刻也是精彩异常。
蓟都被攻克这个重磅消息,完全打乱了魏王的心态。
燕国或许很弱,但那毕竟也是七大战国之一。
居然才这么点时间,就被赵齐联军给攻克了?
要知道当年,齐国最后的孤城即墨可是在燕军主力的围困下整整坚持了好几年呢。
即墨甚至还不是齐国都城!
无数念头在魏王的心中纷至沓来,他重重的咳嗽一声,开口道:
“李卿所言之事,确实让寡人有些意外,也需要去证实一下。”
“这样吧,李卿暂且回去休息,等寡人做了定论,自会再召见李卿。”
李建显然对此早有所料,非常淡定的站了起来。
“那外臣就等大王的消息了。”
看着李建施施然离去的身影,信陵君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右手。
当天下午,魏国的八百里加急消息终于到了。
魏王表情严肃,看着手中的情报。
“都平君田单暗中收买燕国大臣,深夜打开城门投诚。”
“一番激战之后,燕王在昌国君乐间等人的保护下弃城而逃,朝辽西方向而去。”
“燕国王宫大火,有传言说是燕王离去之前所放,燕后母子似乎已经葬身火海。”
“齐赵联军俘获上千燕国姬姓王族子弟,蓟都之中再无任何反抗力量。”
魏王的手不知不觉,颤抖了起来。
“燕国……真的没了啊。”
信陵君就坐在魏王的面前,闻言忍不住道:
“大王,燕王已经逃出生天,并非没有机会!”
魏王还没有说话,一旁的龙阳君已经冷冷的开口了。
“蓟都的北边是东胡,东边是朝鲜,这两个都是和燕国打了几百年,有深仇大恨的民族。”
“燕王能跑哪去?他往哪跑都是死路一条。更别提,赵国和齐国的追兵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